当陈谦那辆挂着“云A00016”牌照的黑色奥迪A6L,如同一柄刺破他们“独立王国”宁静表象的黑色利剑,缓缓消失在矿区那充满了煤灰的地平线尽头时。`小_税′C¢M?S` ~最¢鑫/璋¢踕~更/芯/快*
宏发煤业那栋装修得如同欧洲宫殿般奢华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地面上是被摔得粉碎的名贵紫砂茶具的残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顶级古巴雪茄和男人那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散发出的暴戾荷尔蒙混合的味道。
赵建军,这位在安西县跺一跺脚就能让整个地下世界都抖三抖的“土皇帝”。
此刻正像一头被激怒了的雄狮,在他那铺着昂贵波斯地毯的办公室里来回地踱着步。
他那张与县长赵建国有着七分相似,但却更加凶悍和布满了横肉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情绪。
那不仅仅是愤怒。
更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藏得极深的——
不安。
“妈的!这个姓陈的小杂种!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沙发上那几个同样是噤若寒蝉的赵氏宗族核心成员,也是宏发煤业的高管们,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
“派个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来当我们宏发煤业的‘工作组组长’?还要在一个月之内完成全面的整改?”
“他以为他是谁?!是省委书记?还是天王老子?!”
“他这是在向我们宣战!是在向我们整个安西赵家宣战!”
沙发上,一个看起来像是“军师”角色的、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子缓缓抬起了头。/鸿\特~小\说^王′ ~首,发_
他叫赵世杰,是赵建军的大表哥,也是宏发煤业的财务总监。
“建军,”他的声音很阴沉,“先别急着发火。”
“我们是不是先把今天这件事,跟大哥(指县长赵建国)通个气?听听他那边是什么意思?”
“通气?通个屁的气!”赵建军不屑地冷哼一声,“我大哥他现在是当官的,当官的就要讲究所谓的‘程序’和‘影响’!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这件事要是让他来处理,他肯定又是让我们先‘虚与委蛇’,再‘慢慢周旋’!等到黄花菜都凉了,那个姓陈的早就己经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了!”
“对付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愣头青!”赵建军的眼中闪过一丝如同毒蛇般的狠厉!
“就不能跟他玩官场上那套虚的!”
“就得用我们安西自己的‘老规矩’,来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他看向坐在另一个角落里,一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用一块鹿皮擦拭着手中一把蒙古弯刀的精壮汉子。
那汉子是他的堂弟,也是负责整个矿区“安全保卫”的保安队队长赵大彪,更是整个安西县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手底下养着上百名敢打敢杀的亡命之徒。.墈!书~屋¨ ,更.歆\嶵?全^
“大彪,”赵建军缓缓开口,“那个新来的、姓周的‘工作组组长’,他今天晚上住在哪?”
赵大彪抬起头,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他的牙齿很白,但却让人不寒而栗。
“哥,放心。”
“我己经安排好了。”
“我让咱们矿上的兄弟,把那个最偏僻也最‘干净’的六号招待所给腾了出来,专门用来‘接待’我们这位从县委来的‘贵客’。”
“我还特意嘱咐了厨房,今晚要给周组长和他的随行人员准备一桌最丰盛的‘接风宴’。”
“保证,”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那干裂的嘴唇,“让他们吃得‘终身难忘’。”
与此同时。
在那个被命名为“六号招待所”的、孤零零的二层小楼里。
周毅正站在他那被临时改造成“工作组办公室”的房间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那如同人间炼狱般的矿工生活区。
他的身后站着两个同样是一脸凝重的年轻人。
他们是陈谦特意从县委办为他抽调来的两名最可靠的助手。
“周……周组长,”其中一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大学生村官,声音有些发抖地问道,“我们……我们今天晚上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这里……这里也太吓人了吧?我总感觉那些在外面晃悠的光头大汉,看我们的眼神都不怀好意。”
周毅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