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县干部大会,在一种诡异的寂静和揣测中结束了。.d.n\s+g/o^m~.~n*e?t~
陈谦那三句看似平淡,却又充满了无限想象空间的就职演说,如同一块投入安西县这潭死水中的巨石。
虽然表面上没有激起任何剧烈的浪花。
但水面之下,那些早己习惯了某种固定生态的“鱼儿”们,却都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审视的压力。
下午两点半。
县委大院三楼,那间刚刚才被县委办主任马文祥组织人匆匆打扫过一遍的书记办公室里。
陈谦正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扇巨大的,但却蒙着一层厚厚灰尘的落地窗前。
他的身后,是一张同样充满了年代感的巨大红木办公桌。
桌上,除了一部红色的加密电话和一部黑色的内线电话之外,空无一物。
他没有像任何一位新官上任的领导那样,急于将自己的个人物品摆满这个象征着权力的空间。
他只是在用一种近乎苦行僧般的方式,去感受和融入这个全新的、陌生的环境。
他能闻到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煤灰味道,那是这座城市早己深入骨髓的工业叹息。
他能听到窗外那几声有气无力的嘶哑鸟鸣,那是这片被污染的土地上,生命顽强而又脆弱的挣扎。
他甚至能感觉到,这栋看似威严的办公楼里,那西处弥漫的一种看不见的精神上的“暮气”和“沉疴”。
他知道,自己来的不是一个可以轻松建功立业的福地。
而是一个真正的战场,需要用刮骨疗毒般的勇气和智慧,去进行一场彻底的灵魂改造。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地敲响了三下。
不轻不重。
节奏和力道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请进。”陈谦缓缓地转过身。
门开了。
县长赵建国脸上挂着如同弥勒佛般和煦亲切的笑容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没有跟任何下属。
他的手中也没有拿任何汇报的材料。
他就那么一个人,两手空空,像一个前来拜访老友的普通长者,走进了他这位比他小了整整三十岁的新任“一把手”的办公室。
“陈书记,没打扰您休息吧?”赵建国笑着说道,语气亲切得如同在跟自己的子侄说话。
“赵县长,您太客气了,快请坐。”陈谦也微笑着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亲自将赵建国让到了待客的沙发上。
他没有让新来的、还摸不清底细的秘书进来。
而是亲自提起桌上早己准备好的热水瓶,为赵建国泡上了一杯他从岚县带来的顶级信阳毛尖。¢咸¢鱼¢墈¢书-蛧¨ ¨埂¨鑫^嶵,全`
茶香瞬间弥漫了整个有些沉闷的办公室。
“好茶啊!”赵建国轻轻地呷了一口,由衷地赞叹道,“入口微苦,回味却甘醇悠长。看来陈书记不仅是我们发展经济的行家里手,更是一位精于茶道的雅人啊。”
这是一句充满了官场智慧的开场白。
既赞美了陈谦的品味,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又在不经意间点出了陈谦那令人无法忽视的、在岚县的辉煌政绩。
暗示着他赵建国对陈谦的“能力”是充分了解和认可的。
陈谦笑了笑,平静地应对:“赵县长您过奖了。我哪里懂什么茶道,只是在基层待得久了,养成了喝点浓茶提提神的习惯罢了。”
他轻描淡写地就将对方的“高帽”和那背后隐藏的试探给化解于无形。
并同样点出了自己最大的政治资本——基层。
暗示着自己并非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空降兵”。
一番充满了机锋和潜台词的寒暄过后。
赵建国终于进入了今天的“正题”。
他将茶杯轻轻地放下,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了“凝重”和“忧虑”的表情。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陈书记啊,”他看着陈谦,语气沉重地说道,“我知道您今天刚刚上任,本不该拿这些烦心事来打扰您。但是,我们安西县的这个家底实在是太薄了,太难了。有些情况,我作为县长,作为我们县政府的‘当家人’,必须要要第一时间原原本本地向您这位我们全县的‘班长’做一个详尽的汇报啊。”
这番话说得是何等的情真意切,何等的“顾全大局”。
仿佛他是一个为了地方发展而操碎了心的忠臣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