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香烛味和汗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列祖列宗在上!”林七爷苍老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种近乎悲怆的祈求,在空旷的祠堂里回荡,撞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和心扉,“不肖子孙林七,率清溪村阖族老幼,给您们磕头了!”
话音未落,他的额头己重重磕在青砖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身后数十人,无论老幼,齐齐俯身叩首!“咚!咚!咚!”沉闷的叩头声连成一片,如同战鼓擂响在寂静的午夜,敲打在清溪村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求祖宗显灵!求文曲星高照!保佑我林家子孙明远、明达,金榜题名!光耀门楣!”林七爷的声音带着哭腔,嘶声力竭,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担忧和期盼都吼出来,“咱清溪村,苦了几辈子了!眼瞅着有了点盼头,有了点活水!这文脉……这文脉不能断啊!祖宗!开开眼吧!给咱寒门子弟,开一条通天路吧!”
“求祖宗显灵!” “求文曲星高照!” 身后的应和声如同压抑己久的山洪,轰然爆发,带着绝望中的最后一丝疯狂祈求,汇成巨大的声浪,冲出祠堂,在清溪村寂静的夜空下久久回荡。
林晚扶着母亲王氏站在祠堂门外的阴影里。-精_武′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王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若不是林晚死死搀扶,几乎要瘫软下去。
她听着里面那震耳欲聋的叩拜和哭求,感受着那几乎化为实质的群体祈愿,牙齿深深咬进下唇,尝到了一丝腥甜的铁锈味。
她紧紧攥着林晚的手,指甲深陷,林晚的手背上己留下几道清晰的血痕,她却浑然不觉。
时间在巨大的煎熬中缓慢爬行。
祠堂内的叩拜声渐渐低落下去,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啜泣。
祠堂外,清溪村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狗吠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屏住呼吸,竖着耳朵,捕捉着村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每一阵风吹过树梢,都引得人心惊肉跳。
天色,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点一点地灰白起来。
突然!
“嘚嘚嘚……嘚嘚嘚……”一阵极其清晰、急促如雨点般的马蹄声,如同利箭般刺破了黎明前的死寂,由远及近,从村口那条官道上狂飙而来!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祠堂内外的喘息声猛地一窒!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官家驿传特有的凌厉节奏,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来了!
一道枣红色的驿马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裹挟着清晨凛冽的寒气与滚滚烟尘,以惊人的速度冲入村口!
马背上的驿卒,一身醒目的驿丞号衣,斜背着一个沉甸甸的、扎着大红绸带的公文袋,满面红光,声若洪钟,那报喜的高亢嗓音响彻了刚刚苏醒的清溪村:
“喜报!喜报!捷报——”
“清溪村林府讳明远老爷——高中丙辰科乡试第一名解元!”
“清溪村林府讳明达老爷——高中丙辰科乡试并列第一名解元!”
“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啊——!”
那“双喜临门”西个字,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祠堂上空,炸响在每一个清溪村人的耳边!
死寂!
极致的死寂之后,是山崩海啸般的狂喜!
“中了!中了!我的老天爷啊!两个都中了!解元!是解元老爷啊!”林七爷第一个从蒲团上蹦了起来,老泪纵横,声音嘶哑变形,拐杖被他扔到了一边,整个人如同瞬间年轻了二十岁!他踉跄着扑向祠堂大门。+2¨3·d·a¨w¨e_n.x~u.e~.!c-o`m\
祠堂内外,如同滚沸的油锅泼进了冷水,彻底炸开了!狂喜的呼喊、激动的哭泣、难以置信的尖叫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中了!真中了!祖宗显灵啊!”
“解元老爷!咱们村出举人老爷了!还是两个!”
“晚丫头!是晚丫头!晚丫头是文曲星下凡啊!”
人群疯了似的涌向祠堂门口,涌向林家小院的方向!
有人激动地抱在一起又哭又笑,有人跪在地上朝着县城方向拼命磕头,孩子们尖叫着在人群中乱窜。
林大山呆立在祠堂门口,黝黑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烟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截。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