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这么多东西拿回京城,可别路上打破了,喂了京杭大运河。”
“本侍郎便命你为农货守护神,专职守护它们的安全。”
拿刑部侍郎的身份压姜棠一头,她也恕难从命!“应侍郎,你晓得我晕船晕得厉害,它们当我的守护神还差不多!譬如夜里有贼人偷袭,油坛子自爆护主……”
“看来,你不仅公案小说看得多,连鬼神志怪均有涉猎。”应硕温和地笑着,满目柔情。
公案小说!
“哎呀,幸得应侍郎提醒,我差点把立冬发售《况太守断案传奇》这件大事给忘了!今儿什么日子?”姜棠睁眼采茶闭眼睡觉,日子都过糊涂了。
“今儿九月十七。”
立冬便是九月二十二,姜棠掰着手指头算明早启程,也就是九月十八出发,十八、十九、二十、二十一共四天,算上书发售当天九月二十二,也仅五天,能赶到么?
她两道柳叶眉微微蹙起,双唇紧抿,手指一上一下地在膝盖上叩着,分明是为立冬当日能否回京而心烦。
“姜棠,你放心,九月二十二关城门前,一定把你送到阅友堂。”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当然,我一向说话算话。”
马车里除了三条长凳,其余空处全是秸秆和坛子,姜棠无处伸脚,试着横卧睡下,长凳太窄,马车又太颠,险些把她摔个长凳啃一嘴的秸秆。
她重新坐好,拍拍头发,理理衣裙,抬头时,撞上应硕含笑的双眼,讪讪地笑道:“多了这么多坛子,好不自在。”
“我借一条腿给你当枕头,要么?”
把头枕在他的腿上,那跟投怀送抱有什么区别?邹大娘说女人要矜持的话犹言在耳,她真得矜持些,“不了,多谢应侍郎好意。”
“这么说来你不困,我倒是困得很,不如你大方点也借腿给我枕枕?”
“这……”太出奇不意,打姜棠一个措手不及,“我腿上肉多,滑得慌。”
“肉多不磕人,正合适。”
合适个大头鬼!真是上了贼车,遭了贼人算计!她恨不得立刻跳下马车,跑得远远的。但她得回京,还要仰仗于他,万一把他惹恼了,把身无分文的她丢在荒郊野岭,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识时务者为俊杰!看在他长相俊俏卖相一流的份上,姜棠勉为其难地点了头,从小包袱里拿出一件干净的水田衣,叠成帕子大小。她再微微起身,挪到了两条长凳交叉的地方坐好了,把叠好的水田衣枕头放在大腿上,“请应侍郎安置。”
应硕取下善翼冠,横着侧卧,头枕在滑软的水田衣上,淡淡的香味钻进他的鼻子,搅乱他平静的心。他用眼尾余光一瞥,腿的主人很不自在地盯着对面帘子。
他原是打趣,没料到她真顺了他的意,便当真枕着她的大腿了。机会难得,怎么着也得做一场好梦!
马车嘎吱嘎吱地在小路上颠簸,应硕闭眼闻着淡香,进入了梦乡。
姜棠如坐针毡,腿上之人丝毫没有半点不便占她腿的觉悟,不多时就平和地睡着了。这可苦了她,眼睛不敢往下看,怕垂涎刑部侍郎美色。她一双手放腿上不是,自然垂下又嫌累,身子还半点挪动不得。习惯了午憩的她,眼皮子早已开始打架,又不敢睡,“大哥,你们杭州府有什么至今未破的迷案么?”
“姑娘,迷案不敢说,就是有个像戏本子里《画皮》似的传奇故事,你要不要听?”
听鬼神故事来醒脑是最好不过了,姜棠忙不迭点头。哪知车夫说起故事来,实在是毫无乐趣可言,硬生生成了摇篮曲。
离钱塘驿还有几里地时,应硕忽地睁眼醒来,脖子有些僵痛,他打算扭脖子时,发现一只冰凉修长的手在他脖子间。
总是要跟他避嫌,真睡着了,还是忍不住环他的脖子!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心里对他明明是喜欢得紧!
他再不敢乱动,怕惊醒了她,徒添尴尬,只正眼往上瞧,胸前鼓鼓的,再往上是修长如白鹅般的脖颈、白皙可人的下巴和红润丰盈的红唇。她长得高,巴掌大的小脸,五官如小家碧玉,威风起来时又像霸气十足的女将军,真是越看越喜欢,脸上的笑容比盛开的睡莲更甚。
顷刻间,马车慢了下来,应硕心知快到驿站了,慌忙闭上眼睛。
“应侍郎,姜姑娘,钱塘驿到了,请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