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望向山顶那座巍峨的神殿，穹顶上的雷电纹饰即使在这样晴朗的天气里也隐隐发亮，仿佛随时会降下神罚。

“又是一次毫无意义的汇报。”泰西斯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一缕海蓝色的长发。

自从那位女神死去后，这样的例行汇报就成了所有主神的义务，三月一次，雷打不动。

明明拥有漫长岁月的祂们，此刻却活得像凡间那些被工蜂驱使的蜂王。

泰西斯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海水在她的裙摆下悄然翻涌，将台阶上的浮尘冲刷成细碎的泡沫。

“泰西斯。”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泰西斯转身，看见神谕女神菲碧站在三级台阶之下，银白色的长袍上缀满星辰图案，面容隐在薄纱之后，只露出一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菲碧，你也来汇报？”泰西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真巧，我们可以一起上去。”

菲碧微微颔首，走到泰西斯身边。两位女神并肩踏上通往神殿的阶梯，她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路上格外清晰。

“三月一次，从不例外。”菲碧轻声说道，“自从那位……不在之后，规矩就变了。”

泰西斯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是啊，那位‘罪人’。现在我们必须像凡人向国王进贡一样，定期去向宙斯汇报每一件琐事。”她压低声音，“就好像他真会在意深海五万里处的珊瑚生长情况似的。”

菲碧突然抓住泰西斯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海洋女神吃了一惊。菲碧的眼睛透过薄纱紧盯着她：“慎言。”

泰西斯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她想起她们口中的“罪人”最后被看见时的样子——站在神殿中央，面对宙斯的雷霆之怒，金色的长发在神力风暴中狂舞。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奥林匹斯众神只知道她被宣布有罪，被永远抹除。

“我只是觉得……”泰西斯斟酌着词句，“这样的制度很没效率。诸神各司其职千年，从未出过差错。”

菲碧的手指微微收紧，星辰图案在她的袖口流转出微光。“对错的标准，从来不在我们手中。”她的声音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当雷霆划破天际时，连【真理】也要低头。”

菲碧的话音刚落，神殿上方的天空突然裂开一道刺目的闪电，金色的雷光在云层间游走，仿佛众神之王正透过天幕注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泰西斯感到喉间涌上一股海水的咸涩，那是她神力紊乱的征兆。

“我们该进去了。”菲碧松开手，星辰长袍上的图案突然全部黯淡，“记住，今天你只是来汇报南太平洋新诞生的那座岛屿。”

泰西斯望着神殿大门上那道新刻的闪电标记——那是上次神罚留下的痕迹，她指尖微颤，一滴海水悄然滑落，却在触及阶梯前就蒸发殆尽。

“走吧。”泰西斯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