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窥见他低垂的眼睑下,那如同深潭般幽邃的眼底,正飞速掠过无数念头——家族的安危,未来的出路,以及如何在新的权力格局中寻得立足之地。他深知刘基的可怕,但也自信于自己的隐忍和智谋。只要保住性命,蛰伏待机,未必没有东山再起之日。
刘基的目光扫过跪伏在地的曹丕,扫过他身后那些面色灰败的降臣,最终落在那方被锦缎覆盖的玉玺上。他的眼神平静无波,既无胜利者的狂喜,也无对失败者的怜悯。然而,在无人察觉的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澜。
他看到了。不是幻觉,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属于另一个时空的记忆碎片。司马懿…司马氏…八王之乱…五胡乱华…神州陆沉!那血与火交织的惨烈画卷,那汉家文明几乎断绝的至暗时刻,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眼前这个跪在地上、看似恭顺的司马懿,就是这一切祸乱的源头!他的子孙,将吸食着曹魏乃至整个北方的尸骸,最终孕育出吞噬华夏的毒龙!
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席卷了刘基的四肢百骸。他几乎要立刻下令,将司马懿及其家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永绝后患!
但他强行按捺住了。此刻,他是胜利者,是即将一统北方的雄主。他需要展现的是海纳百川的胸襟,是安定天下的仁德。当众诛杀降臣,尤其是并无明显罪证的降臣,绝非明君所为,更会寒了天下归附之心。
刘基缓缓站起身,声音沉稳而威严,响彻整个受降场:“曹丕既知天命,率众归降,免去一场兵祸,保全长安生灵,此乃善举。玉玺,乃国之重器,今复归华夏正统,亦是天意。准尔等所请,受降!”
他微微抬手。侍立一旁的亲卫统领立刻上前,恭敬地从司马懿手中接过那覆盖着锦缎的托盘。
玉玺入手,温润微凉。!萝·拉+小¨说? ?免.费_阅_读?刘基的手指拂过锦缎,并未揭开,只是感受着那方寸之间承载的千钧重量。他目光再次扫过跪伏在地的司马懿,那冰冷的杀意已深藏眼底,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曹丕及以下降臣,押回营中,严加看管,听候发落。”刘基的声音依旧平静,“其余将士,缴械不杀,登记造册,妥善安置。张辽、徐晃!”
“末将在!”
“率部入城,接管城防,肃清残敌,维持秩序!张贴安民告示,开仓赈济!敢有趁乱劫掠、奸淫、滋扰百姓者,无论何人,立斩不赦!”
“末将领命!”
随着刘基的命令,玄甲大军开始有序地进入长安城。城门处,残余的曹魏士兵纷纷丢下兵器,在刘基军士兵的看押下,垂头丧气地走向指定的安置点。城内的百姓,躲在门窗之后,带着恐惧和一丝希冀,窥视着这支入主新都的军队。
长安城东,永宁坊。司马府邸。
这座往日门庭若市、象征着曹魏核心重臣地位的府邸,此刻却笼罩在一片死寂的恐慌之中。府门紧闭,门楣上象征官阶的装饰物已被匆匆取下。府内,仆役们脚步匆匆,面色惶惶,大气不敢出。女眷们聚集在后堂,低声啜泣,空气中弥漫着末日将至的压抑。
司马懿在受降仪式结束后,被允许在少量军士“护送”下返回府邸收拾行装,准备随后押往刘基指定的看管地点。他踏入府门,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但眼底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凝重。他挥退左右,独自一人走向书房,那里有他需要处理的最后一些东西——一些绝不能落入刘基之手的密信和手稿。
他刚推开书房沉重的木门,一股极其细微的、带着铁锈和汗水的陌生气息便钻入鼻腔。常年游走于权力漩涡边缘培养出的警觉,让他瞬间汗毛倒竖!
“谁?!”他厉喝一声,手已按向腰间佩剑。
然而,回答他的,是数道撕裂空气的凄厉尖啸!
“咻!咻!咻!”
数支淬毒的弩箭,如同毒蛇的獠牙,从书房梁上、书架后、屏风阴影处激射而出!角度刁钻,狠辣至极!
司马懿瞳孔骤缩,猛地侧身翻滚!噗噗噗!三支弩箭擦着他的衣袍钉入身后的门板,箭尾兀自颤抖!但第四支箭,却精准地射中了他因躲避而暴露的左肩!
剧痛传来!司马懿闷哼一声,一个踉跄撞在书案上。他顾不上肩头的剧痛,反手拔出佩剑,厉声嘶吼:“有刺客!来人!”
话音未落,书房内如同鬼魅般闪现出数道黑影!他们全身包裹在紧身的黑色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手中是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淬毒短刀和精巧的臂弩!
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一丝犹豫!
为首的黑衣人如同猎豹般扑上,短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