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里总说帝王一怒,拍案而起,怒斥群臣,苏拂苓好像从来没这样过。,咸′鱼′看-书¨网/ ~更?新_最¨全?
印象里,朝堂上,面对大臣的顶撞、争吵,苏拂苓也总是不失仪态的,见人三分笑,只是笑里藏刀,话中带刺,端着帝王的威严,不过分夸张,也不会让人看轻。
苏拂苓是她见过的,最擅长隐藏情绪的人,喜怒哀乐,收放自如。
静夜无声,许易水默默长叹。
希望没有连累到其他人的性命,但以苏拂苓的性子,只怕总会有人因此挨罚。
比如杖责守门的侍卫之类的……也希望她不会太难——
“啪——!”
“怎么了?”突兀地响起了清脆的一声,惊得本已有了睡衣的祖姑奶奶一愣,而后立马关切地询问道。
“有蚊子。”揉了揉自己的脸,许易水讷讷道。
“啊?”
这大冷天的哪儿来的蚊子?听着倒像是巴掌声。祖姑奶奶不理解,但祖姑奶奶尊重:
“冷不冷?那柜子底下还有我老伴儿前些年的夹袄,不嫌弃的话翻出来盖上?”
“我还好,”许易水扯了扯被子,给祖姑奶奶盖实,“您冷吗?”
“不冷不冷!”
许易水只是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无意识的担心起苏拂苓来,所以下意识想阻断自己的这份担心而已。!w.6¨1+p`.¢c.o′m¨
想她作甚。
明日要记得把水缸彻底清理出来,草席破的洞也可以补上,还有这补丁摞补丁的被子,也该拿出去再晒一晒。
灶台的顶罐也破了口,这个修起来还麻烦,还有那个木桶,不补好的话挑水都不方便。
说起来,祖姑奶奶一个老人家在山上那么远去挑水,就算有好的木桶也麻烦,不如找一找近处有没有其他水源,看能不能用竹子接着,直接弄到家里来。
后面的茅房看上去也摇摇欲坠,有条件的话还是得想办法再修一下。
还有柴火,也应该再多备些,再过些时日,到年关的时候,山上肯定会下雪,到时候大雪封山才是更冷,也很难找柴火。1\3·1?t`x~t?.^c+o!m¢
听着身旁祖姑奶奶轻微的鼾声,许易水将自己的精力和思绪,全部放在了怎么改善祖姑奶奶的生活环境上,竟然慢慢的,没再想起苏拂苓,也没再想起其他事情。
她睡着了。
苏拂苓睡不着。
金銮殿后殿燃着最好的炭,也是以往她最熟悉的温度,可躺在宽大的床上,苏拂苓只觉得冷。
很冷。
冰冷彻骨。
她的脖子下不应该是枕头,应该是许易水的手,被子的重量也不应该直接压在她身上,应该后背填上柔软的被子,身前则填满许易水软弹软弹的身体。
她的脚尖也不应该犯凉。
要踩在许易水的小腿上,被许易水夹压住,暖意贴着她,飞快地将她包裹得严丝合缝。
许易水离开的第一天。
不对,许易水离开不到一天。
苏拂苓很想许易水。
很想很想。
不是那种想见面的浅淡思绪,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渴望,像是身体的某一部分被生生剥离,留下了永远无法愈合的空洞,细细密密地泛着痛。
夜深如墨,白日里吓死人不偿命的帝王看上去格外脆弱,纤细的身子蜷缩起来,将锦被扯住,试图填补自己怎么也填不满的空虚。
脑子里晃过陈琬方才欣慰的笑容:
“我很庆幸陛下的清醒和聪颖。”
“能够在孟寒雁一身素衣闯入大殿的时候,迅速判断出对方的来意,命莲心将退朝的大臣们召回。”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孟寒雁的话,臣都听见了,想必其他的同僚,也听见了个七七八八。”
“孟寒雁的身份,再加上* 岳家若是平反,岳蓉的功勋加上岳岚月的惨死,此后陛下要推动改制,便有了缺口。”
“臣这一生,修河道,兴水利,办农桑,兴学堂。”
“很快,臣就将攘蛮狄。”
“以天下为局,以人命为棋,臣从棋子到执棋人,已经下了太久太久了。”
“今日,臣甘愿做棋子,将这盘棋,交到陛下手中。”
陈婉的眼里闪烁着激动,甚至染上了些疯狂:
“大夏的盛世已经奠基,臣,了无遗憾!”
“老师……”摩挲着那卷贪污的目录,苏拂苓艰难开口,“您本可千古流芳。”
如若真的像她所计划的那样,陈婉这个名字,当朝宰相,便要遗臭万年了。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