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贵死死盯着那堆钱，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w^a~n!g`l′i\s.o′n￠g\.+c·o^m·

他强压住急促的呼吸，板着脸对撒大斌说：

“撒大斌同志，这些钱，来路得说清楚。否则，我们只能按规矩办了！”

撒大斌平静得像三九天的冰河。

他看都懒得看刘长贵一眼，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摸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用两根手指夹着，啪地甩在刘长贵眼皮底下，声音不高，却像冰碴子掉在地上：

“哈药二厂的收据！”

“把你的狗眼睁眼瞧清楚喽！今儿在丹江医药总公司，正经八百卖鲜鹿茸的凭证！品名、斤两、价钱、钱数，哈药二厂原料科的红章钢印盖着！白纸黑字，半点做不得假！”

“那堆票子，就是货款！有能耐，你们现在就能摇电话去问！”

就在撒大斌亮收据的当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纸上那枚鲜红刺眼的公章时——

宋大川眼角余光扫到棚子里破桌子上的摇把子电话，心头“咯噔”一沉：

“操！不对劲！”

“刘长贵这帮怂蛋，吃了熊心豹子胆？凭郑卫东这号提不上串的玩意儿，能支使得动他们这么豁出去，连我宋大川脸都敢踩？背后铁定蹲着只老王八！不把这老阴货揪出来摁死，后患没完！”

他眼神一厉，趁众人分神，一拧身，狸猫似的钻进了帆布棚子，首扑那部电话。￠衫`叶`屋· ~已¨发?布`最?薪′蟑.结′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咔哒咔哒”玩命摇起了电话把子，对着话筒扯着嗓子就吼，声儿穿透帆布帘子：

“总机！接丹江市林管局沈阔局长办公室！快！”

电话一通，宋大川的咆哮声震得棚子都在抖：

“沈局！我大川！出大事了！我和撒大斌在林业局桥头让人堵了！常兴镇工商所刘长贵、派出所张德彪带人硬搜身！无法无天了！省厅的证、管局奖励文件他们都亲眼看见了还想扣人！这他妈是冲着打省厅和管局的脸来的！背后肯定有只老王八在拱火！他们要整死大斌！您快救命！”

挂上电话，他毫不停歇，再次疯狂摇动把子：

“总机！别挂！转丹江市公安局杨树森局长办公室！”

“杨局！我宋大川！撒大斌在林业局的家门口被非法扣押搜查！常兴镇派出所和工商局胆大包天，药厂的收据证明不好使，连给杨老救命的药钱都要扣下！求您火速支援！晚一步，大斌真要被他们往死里整！这是要翻天啊！”

宋大川在棚子里搬救兵，棚外的撒大斌则像个阎王。

撒大斌冷眼扫过惊疑不定的刘长贵，手又伸进怀里，“唰”地抽出一份红头文件和一个硬壳烫金的证书，“啪”地拍在刘长贵胸口：

“再给你们开开眼！”

“这是丹江林业管理局的红头文件，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因我‘保护国家珍贵野生动物资源有功’，特批奖励现金贰仟元整！林业厅大红公章盖着，管局局长亲笔签名！”

“这是省林业厅颁发的荣誉证书！”

刘长贵手像被烙铁烫了，哆嗦着捧住文件和证书。′墈?书·屋_ ·哽*欣^醉-全¨

当看到那刺眼的红头、“丹江市林业管理局局长沈阔”的签名和黑省林业厅那枚斗大的印时，脸色“唰”地就从白变青，从青变紫，嘴唇都开始哆嗦了。

张德彪也凑过来一瞄，“嗷”一嗓子，差点瘫地上。

冷汗“滋”地冒了一头。两腿一软，要不是旁边有人扶着，当场就得尿裤子。

现场死寂，连喘气声都停了。

“刘长贵！张德彪！”撒大斌声调陡然拔高，像鞭子抽在两人脸上，“丹江林管局是堂堂市级！省林业厅是省里的大衙门！哈药二厂那也是响当当的国字号单位！”

“你们常兴镇工商所、派出所，算他妈哪根葱？！”

“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们这身皮，够得着这个格吗？！”

“我告诉你们，这事没完！我要向林海县委反映你们滥用职权的问题！”

撒大斌的话，活像两颗炸雷，劈得刘长贵和张德彪魂飞魄散！

郑知贤电话里“巨款”、“铁案”、“请功”的鬼话，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着他们的脑浆！

草他妈的郑知贤，这是把老子往死里坑啊！

掉坑里了！

两人眼神一对，都瞅见了对方眼底那灭顶的恐慌和肠子悔青的懊丧——

这次，是真他娘的捅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