嗑。
红梅给撒大斌整满一杯鹿茸酒。
“当家的,”赵红梅夹了块红烧熊肉给撒大斌,“这麝香,你说能卖多少钱啊?”
撒大斌夹了口桔梗,嘎吱嘎吱嚼着,“这得看卖给谁。卖给本地供销社,能给个三百多。要是能弄到市里、省里,那价钱就得翻倍了。”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啊,这麝香跟一般货不一样,它是个有公价无公市的东西。除了林场集体打到的,得交公卖给国家药厂,咱们个人打的,都是私下里倒腾。”
“听说那些好货,都卖到京城那些大药堂,给大人物配药用了,价格没谱。”
“没谱是啥意思?”赵红梅问。
“就是没有定数,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撒大斌解释道,又打了个比方:
“就跟飞龙似的,在咱林场,一只飞龙撑死卖个二十多块。可你要是弄到山下县城,就能卖西十、五十。若能弄到省城,大馆子、政府招待所那些地方,一只飞龙至少值百块。”
“若到了京城...那地方有钱人多得是,只要你敢开价,就有人吃得起。”
赵红梅听得眼睛都首了,嘴里的肉都忘了嚼。
她不时朝炕琴的方向看一眼,生怕那宝贝丢了。“那可得藏好了!要不给炕琴加个锁头?”
在红梅火辣的目光下,撒大斌咂吧了一口鹿茸酒。
好辣,不好喝。
蹙眉说道,“锁头防君子不防小人,真来贼了,一把螺丝刀就把合页开了。”
“那锁头只能防着红棉那丫头片子乱翻,防不住真小偷。”
他看着赵红梅那紧张兮兮的模样,笑了笑,放下筷子,伸手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
“你真怕丢,以后林场的活儿咱就不干了,过完年也别去上班了,就天天在家看着。”
“爷们养活你,跟玩似的。”
赵红梅听了这话,愣了一下,随即讷讷点头,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似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自从那天在山上,这个傻大憨冒着危险冲上来救了自己,好像整个人都变了。
才两天功夫,他就挣来了别人好几年都挣不到的钱!
更让她心里熨帖的是,挣来的钱,一分不少都交给自己保管,自己是家里的掌柜的了!
她忍不住“嘿嘿”低笑了一声,美得不行。
想当初,自己铁了心要嫁给撒大斌这个“傻大憨”,林场里多少人背地里嚼舌根,说她脑子不清醒,跟着他只有吃苦受罪的份儿。就连亲娘和妹妹都死活不同意,觉得这是跳进了火坑。
可现在呢?谁还敢小看她男人?小看她?
看着眼前这个坐炕上吃着肉,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养活自己一辈子的话的男人,赵红梅只觉得,那些曾经笑话自己的人,现在恐怕只剩下羡慕了。
夜深了,两人躺在热乎乎的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