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那里说会话可好?”张茂环顾了一圈四周,小心道,“此处风大。/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张茂的慎独院紧挨着裴憬的院子,相隔不过百步。
沉默片刻后,裴妍到底软了心肠,默默地调了步头,向他的院子走去。
张茂紧随其后。听雨与容秋则早一步进了院子,正命人在内室熏香煮茶。
裴妍恨恨地扫了容秋一眼。
容秋自知理亏,低着头退到角落上不敢言语。
裴妍自然而然地在外堂的主位落座,借着容秋发作道:“你的人,烦请收回罢!这么多年,她眼里依然只有旧主。”
张茂不以为忤,凉声道:“既然阿妍觉得她背主,何须留着?处置了便是。我这里,亦不留二姓家奴。”
这句“处置”,是对家臣最大的惩罚,不是发卖,就是打死。
容秋听罢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j+y*b/d+s+j\.!c-o′m-她是张茂送来裴府的,裴妍是她的新主人,可张茂亦曾是旧主。她只是想给两位主人腾出空间说话而已。没想到裴妍竟愤怒至斯,更没想到张茂不仅不维护她,甚至还要发落她。
她突然后悔非常,早前她姐姐定春就劝过她,奉主宜忠,既来了裴府,便当以裴家为先。是她总以为自己小聪明,见裴元娘与张茂有私,便想从中拉线,长袖善舞。
容秋知道张茂治下的手段,亦知道他不是一个轻易心软的人。是以她来不及委屈,更不敢有一句辩白,只是不停地对着主座上的裴妍磕头告饶。这些年,她自问与裴妍颇为相得。她不信裴妍真舍得发落自己。
张茂却没给她卖惨的机会,直接示意拾叔上来拉人。
容秋见状,朝裴妍“砰砰砰”地磕得更响了。
裴妍瞬间心疼。这些年她一直得容秋照拂,感情远超主仆。方才的话只是气不过她擅自听从张茂调遣而已,哪里真想打杀她?
“起来吧!多大的事,把自己搞成这样!”裴妍赶紧拦住拾叔,朝容秋摆摆手,嘴硬心软道,“下去好生处理伤口,晚间阿母看到,又要询问不休。′x-i\n_t/i·a!n~x`i?x_s-..c_o!m?”
容秋死里逃生,身上瞬间一松,赶紧朝裴妍磕了三个响头,犹豫片刻,又郑重地朝张茂拜了三拜,声音清醒而坚定:“容秋拜别旧主!”
直到方才,她才突然想明白,张二郎是在借此敲打她。他要她明白,她的主人,只能是裴家元娘!
容秋小心翼翼地起身,不再看张茂一眼,依照裴妍的吩咐,下去上药了。
全程张茂只自在饮茶,一副云淡风轻之态。好似方才堂下的那个人与自己毫无瓜葛。
裴妍皱眉,转头看向眼前人。她此前认识的张茂机智沉稳,却不失亲和温厚。她从未见识过他专断冷情的一面。
张茂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也不替自己辩白,只嘱咐道:“我不在京里,容秋便是你最后的屏障。你的人,得时刻以你为先,哪怕是出自旧主的命令,也不能越过你去!”
这是在教她驭下之道。
裴妍待下人素来亲厚有余,立威不足,虽说可以笼络人心,但人的本性欺软怕硬,谁知身边会不会出现奴大欺主的恶仆?
容秋是张家出来的。张茂自知她心性纯良,但容秋处处仍以张家的命令为先,他一个眼神就能将她支使开,若放在往常,张茂默认如此。可如今他即将赶赴边地,只裴妍一人在京,容秋若再如此行事,便让张茂不放心了。
毕竟张家主事的,除了他,还有阿耶、阿兄、阿嫂,若哪天张家与裴家的利益发生冲突呢?容秋会不会为了张家,背弃阿妍?这是张茂必须杜绝的。
是以方才,裴妍斥责容秋,张茂不仅没有阻拦,反而顺水推舟,借机给容秋以警示。
“我的人,我自会调教!”裴妍不喜欢张茂这样冷酷的手段。浑然忘了,她刚才还说容秋是张茂的人,要张茂把人领回去,现如今又把她当自己人回护起来。
“随你罢!”张茂摇头,他是不指望裴妍开悟了。
“你不是要修史么?怎么突然要去……打仗了?”裴妍虽尽量装得事不关己,但脸上仍透着难以掩饰的关心和担忧。
“阿耶点的我。上阵父子兵,有我在,他能轻省些。”张茂心里一暖,阿妍到底是心软啊!
他给裴妍倒上煮好的茶汤,热气瞬时自杯口弥漫开来。张茂温润的脸隐于白雾之后,修剪齐整的鬓角染上了一层轻薄的水汽,“何况,史书已经收尾。我总不能当一辈子刀笔吏。”
裴妍看着眼前的翩翩君子,很难把这样一个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