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西王母宫那个带着刀疤、气息阴鸷的伪装者!
而是那张他无比熟悉、在无数个童年的梦里出现、在无数个被谎言欺骗的日夜中思念、此刻却只激起滔天恨意的脸!
无三省!
他穿着一身质地上乘的深青色丝绸长衫,脸色带着恰到好处的、大病初愈般的苍白和疲惫,额角甚至贴着一条几乎看不见的“伤疤”胶布。看到无邪,他那双深陷的眼眶瞬间盈满了“激动”的泪水,嘴唇哆嗦着,身体挣扎着想要从椅子上站起,却因为“虚弱”而踉跄了一下,全靠旁边的潘子及时扶住。他颤抖着向无邪伸出手,声音哽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厚”的叔侄情谊:
“小…小邪!我的孩子!你…你终于…终于平安回来了!三叔…三叔差点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那精湛的表演,每一个颤抖的尾音,每一滴恰到好处滚落的泪水,都比西王母宫最毒的蛇毒更令人作呕百倍!
无邪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奔涌的声音在耳膜里轰鸣!恨意!如同被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岩浆,带着焚毁一切的炽热和毁灭一切的冰冷,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理智堤防!他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尖,尖锐的剧痛和瞬间弥漫开的浓重血腥味如同强效的清醒剂,狠狠刺激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脸上,却如同最高明的川剧变脸,瞬间被巨大的、纯粹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悲伤、委屈和失而复得的“狂喜”所淹没!所有的肌肉都在为这场表演服务,眼神在瞬间完成了从惊愕、难以置信到狂喜、崩溃的完美转变!
“三叔——!!” 一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哭喊出来的悲鸣响彻了整个压抑的厅堂!无邪像一只被狂风暴雨打懵了头、终于找到归巢的雏鸟,动作快得如同离弦之箭,连近在咫尺、身手不凡的潘子都完全没反应过来!他猛地扑倒在无三省的脚边,双手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死死攥住对方那带着淡淡药味的衣摆下襟,整个身体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糊满了整张脸,涕泪横流!
“三叔!您没死!您真的没死!太好了!太好了啊!!” 他哭得肝肠寸断,声音嘶哑变形,将沾满泪水和鼻涕的脸深深埋进无三省冰凉的衣襟里,肩膀耸动得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片枯叶,“您不知道…我在天宫…看到您…看到您为了救我…被…被…我…我恨死我自己了!我以为…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梦到您…三叔啊——!!” 这演技,登峰造极!每一个颤抖的幅度,每一声泣血的哭嚎,都带着足以乱真、足以打动铁石心肠的悲痛和孺慕之情!连主位上一首拨弄茶盏、仿佛置身事外的无二白,指尖都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深沉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