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制度和集体生存的智慧,再次显现出惊人的力量。
秦思齐挤到牛车旁,小手抚摸着那些粗糙的麻袋,感受着里面粮食。每一粒米,每一颗豆子,都是活命的希望。他抬头看向秦大安:“大伯,路上还顺利吗?” 秦大安蹲下身,声音压得极低:“齐哥儿,多亏你提醒得早!我们前脚刚离开最后一个镇子,后脚就听说粮价开始涨了!那些镇上的大户,怕是也嗅到了风声,开始囤粮了!”他心有余悸地摇摇头,“再晚两天,这点银子,怕是连一半都买不到!”秦思齐心头一紧。他最担心的事情,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接下来的日子,白湖村如同一个巨大的蜂巢,在死亡的阴影下疯狂而有序地运转着。每一天,都像在与天跑。村西头的老树下,二十个壮劳力轮班倒,日夜不停地挖掘着那个关乎全村人性命的大水窖。铁锹和镐头与坚硬的土地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汗水浸透了每一个人的衣衫,又在炽热的空气中迅速蒸干,挖出的泥土堆成了小山,又被妇女们用簸箕运走,铺在村道上。秦思齐每天都会来水窖边转几圈,小脸上满是超出年龄的严肃。他仔细观察着窖壁的土层,时不时提出建议:“这里再加一层黏土…”“窖口要做成斜坡,方便取水…”“盖子要双层,中间夹稻草……”那些比他年长几十岁的汉子们,此刻却像最听话的学生,认真执行着这个六岁孩童的每一条指令。与此同时,一支由秦茂山亲自带领的队伍,步行三十里,去镇上请来了远近闻名的打井师傅赵铁头。赵师傅五十出头,皮肤黝黑,双手粗糙得像老树皮,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精瘦的徒弟,扛着各式奇形怪状的工具。“一口深井,最少十五丈!要打到深层水脉!”赵铁头在祠堂前,当着全村人的面,拍着胸脯保证,“包出水!不出水不要钱!不过…”他搓了搓手指,面露难色,“这年头,旱情刚起,找我打井的村子多,工钱嘛!”秦茂才二话不说,从祠堂公中取出早已备好的七十五两银子,哗啦啦倒在桌上:“赵师傅,这是定金!材料费另算!只要井打得快,打得好,再加五两谢仪!”白花花的银子晃花了赵铁头的眼。他咽了口唾沫,重重点头:“成!明日就动工!我赵铁头拼了这条老命,也给您白湖村打出水来!”当天夜里,赵铁头带着两个徒弟,在村中央的空地上摆开阵势。他们用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方法“寻水”手持两根弯曲的铜棒,在月光下缓慢行走,铜棒会在“水脉”上方自行交叉。全村人屏息凝神,看着这近乎巫术的仪式,眼中满是敬畏和期待。“这儿!”赵铁头突然站定,铜棒在他手中剧烈抖动,最终交叉成一个“十”字。他用脚尖在地上画了个圈,“就在这儿打!保准有水!”第二天天不亮,打井工程就热火朝天地开始了。赵铁头的两个徒弟架起了简易的辘轳和支架,赵师傅则亲自下到井中,一铲一铲地挖土。井口周围很快堆起了小山般的泥土。每挖深一丈,就用青砖和糯米灰浆砌一圈井壁,防止塌方。进度缓慢而艰难,但没有人抱怨,没有人喊停。全村老少轮流帮忙,送水送饭,搬运泥土,一刻不停。与此同时,村里的妇女们也没有闲着。在周氏的带领下,她们组成了“采菜队”,每天天不亮就挎着篮子,到田间地头、山坡林边,采集一切可以食用的野菜——马齿苋、灰灰菜、荠菜、蒲公英…这些平日里猪都不爱吃的野草,如今成了宝贵的食物来源。她们将采来的野菜洗净、晾晒,再用粗盐腌制,装进一个个陶瓮里,埋在阴凉的地下。这是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当粮食耗尽时,这些咸菜,将是最后的救命稻草。秦思齐跟在母亲身后,也学会了辨认各种野菜。他小小的身影穿梭在田埂间,不放过任何一株可食用的植物。每一天,水窖更深一尺;每一天,井筒更深一丈;每一天,祠堂的粮垛边都会多出几瓮腌好的野菜;每一天,村中的水缸都会被重新检查,确保密封完好,没有蒸发浪费。而头顶那片天,不见一丝云彩,不降一滴雨水。干旱,如同一头无形的猛兽,正在悄然逼近。七天后,水窖终于完工。一丈深,内壁用黏土和石灰抹得光滑如镜,窖底铺着细沙和鹅卵石。双层盖板中间夹着厚厚的干草,窖口周围堆着导流的土坡。秦茂山亲自带领全村人,去有水的地方,将水挑过来,一桶一桶地倒入窖中。当最后一桶水注入,窖门被严严实实地封上,“这窖水,是最后的救命水!”秦茂才的声音在窖口回荡,“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谁敢偷,就是与全村为敌!”又过了五天,赵铁头的深井也打到了十五丈。当最后一层砖砌好,赵师傅亲自下到井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