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不能为帝后之外的人举行丧礼,皇太子的丧礼改在宫师府,秦贞和阔阔真,及孩子们才得以出宫。·l_o*v*e!y+u,e~d?u,.,o·r′g¢
寒风吹起挂在门梁上的白纱,府内哭声未曾间断,文武大臣系着白麻腰带,伏于灵柩前痛哭,纵使两鬓斑白,哭得亦如妇人。秦贞双眼通红,已哭过好几场,泪水流不出了,肿却未消。阔阔真同样一身丧服立她身旁,望着伏地的大臣,听着灵前哭声,太子妃感叹道:“不枉殿下待他们好,哭得到真切,比我们两丧夫的寡妇更断肠。”“对我们来说,失去的是丈夫,是一生至爱。可对他们来说,失去的不仅是个太子。”秦贞亦叹。阔阔真不解,“那是什么?”“是一个梦,关于太平盛世的梦。太子不在,梦也碎了。”秦贞不禁黯然神伤。数十年培育,数十年心血,只为等待那一天,可如今再也没有那天了。臣下乞请,将皇太子葬于汉地。合汗不允,坚持依祖制北葬,并决定,正旦节前必须结束丧礼。皇太子灵柩出城那日,百官争扶灵柩,城中庶民无论贫富,皆来相送。眼见新年将至,却哭声惨淡,没有半丝半毫过节的喜气。秦贞和阔阔真没有跟着灵柩远去漠北,合汗不许她们去,说是三个孩子还小,路途遥远,恐生意外。其实一路有军马护着,哪来那么多意外。怕的是她们出去后,与什么人勾结造出的“意外”吧?宫师府冷冷清清,这里不再有大臣集会,也用不着那么多仆人了,仆人遣走大半。′4`2`k*a^n_s,h?u?.¨c/o+m/府内寂静,秦贞坐在窗前发呆,什么也没想。现在想什么都迟了,都没用了。阔阔真也在这里间屋里,坐在床沿。床上堆放的是真金的旧衣服,大部分会烧掉,但她会选一些出来当作纪念。太子妃正一件件将它们重新叠好。突然,一声炸响打破沉寂,夜空闪光,开出绚烂的烟花。烟花一朵接着一朵,光彩照亮夜空,劈劈啪啪炸个不停。两个女人擡头惊望,这才想起今夜已是除夕,最重大的节日到了。烟花升起的地方正是皇宫,虽然看不见,却能想象宫里此时的欢腾,宫女们放着爆竹,宗王都来祝贺,文武百官恭贺新喜。“合汗,你的心好冷啊!”阔阔真望着璀璨烟花轻念。秦贞也注视着缤纷夜空,却没有言语。节日的喜庆尚未过完,有汉臣提出辞呈,请准告老还乡。忽必烈数次挽留,但对方去意已决。接着,更多汉臣儒臣提出辞呈,上至中书省大员,下至行省小吏,都不干了。忽必烈一时愣住,想了会儿,明白他们所想,恼羞成怒,不管谁要辞官,全都准了。汉臣们也无留恋,说走就走。“为什么要辞官?”安童冲入中书省,对着正收拾行装的已辞职的官员们喊,“你们这样走了,朝廷怎么办?”他们已经心不在此,边收东西,边散漫回答:“丞相,事到如今我们还留在朝廷做什么呢?我们的主张得不到采用,呆在此处有意思吗?不如回乡种田。¨c¨m/s^x′s′.¢n_e*t~”“合汗是固执,可你们与他对着干,只会使合汗更固执己见!”“合汗国策有偏,进谏纠偏是身为臣子的职责。忠言逆耳,合汗听不进去,即使如此,我们做臣子的也未有忤逆。现如今皇太子不在了,真是见不到一点希望。朝廷、国政已与我等无关,合汗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一些汉臣已收完东西,向安童告辞,愿他保重。“你们走了才真是没有一点希望!”安童向他们吼,但唤不回一丝留意。右丞相面对空空的中书省,只剩苦笑。忽必烈大宴群臣,由于许多大臣已经辞官,宴会显出冷清。忽必烈不仅未尽兴,还弄了一身不愉快,加上人已上年纪,便病了。在病中,更将各种身体不适归于那些使他心情不快的人。“想用辞官威胁朕?做梦!朕是怕威胁吗?要滚全滚!没有他们,朝廷就不行了?没有他们,朕就不能治理天下了?用不了多久,全都得哭着爬回来,求朕再给他们官做!不过朕不会再用他们,以后朕再不用汉人!什么儒学?都给朕滚!”忽必烈靠着高高的枕头,半卧着发脾气。“好了,合汗!与那些逆臣生什么气?反把身子气坏了!喝药吧,合汗!”南必吹凉汤药,送到忽必烈面前。见着汤药,忽必烈却愣着不喝。“怎了,合汗?药有不对?”南必问。 忽必烈将药碗重重扔回南必手里,浪出的药把南必的手和袍子染湿了。忽必烈厌恶道:“看见这些药,朕就想起真金!不喝了!一点小病,不用喝药!”南必不强求他,吩咐宫人把药都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