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确如梦境一般,翻涌着,奔向小桃源。时珣一步步地走过去,终于在走到小桃源门口时,看见那团魂火聚集,在浓厚的夜色里聚拢成一个人的形状。
那人背对着他,肤色很白,穿着素来常穿的月白色长衫。时珣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他现在反而害怕自己是在做梦,他站在门口,好久好久都不敢迈出下一步。门前的人转过身,他的肤色很白,面容清俊,额间一点明艳的朱砂痣。安玉淙看着他笑,向他招手道:“过来。”他的眼睛几乎血红。安玉淙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衡荒锐利,剑锋生寒,安玉淙慢慢地走着,衡荒剑刃划在地面上,发出让人难以忍耐的尖锐声响。他走向了安子宋金殿的方向。一路上的所有人,拦着他的所有人,不管是长老阁长老、还是星宿仙君、还是无论什么仙君,他全都杀了。最后时珣都已经数不清安玉淙到底杀了多少人,他看着安玉淙踏着血海走进释玺金殿,苍龙将军纹缬、白虎将军崇光和玄武将军鲸饮上来拦他,让他有事好好说,只有朱雀站在远处,看着自己的直属神君浑身浴血,一步步地走到释玺神君安子宋面前,将剑抵在安子宋脖子上,道:“今天你是想死,还是和我画地而治?”安玉淙现在因为重伤,已经有些站不稳了,但他新得的泼天神力还汹涌地游走在他身上,安子宋被他的神力刺得喘不过气,只得同意了安玉淙的要求。安玉淙收了剑,但他阴沉沉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安子宋。“后会有期。”安玉淙道。安玉淙出了金殿,先去救了邵白,然后复活了瑞鹤。但因为瑞鹤已经被斩太久,即使活过来,也只是一朵无知无觉的小云,再也不可能长大了。然后他提了自己曾经居住的那座殿院升天,取名采芑殿,住了进去。薄言采芑,于彼新田,呈此菑亩。这次他伤得重,南毂抢救了他三天,安玉淙才渐渐好转。但他身上的血腥气仍旧很重,洗澡也洗不掉。朱雀和崇光以及一众星宿仙君立殿第二天就已经到了采芑殿,但是安玉淙重伤未醒,直到第四日,安玉淙才在正殿召见了他日后手下的仙君。脸上没有血渍的安玉淙已经能看出日后的绝色容貌,但他肤色和嘴唇都有些苍白,似乎是在之前的雷劫和政变中失血过多。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却没人敢不听。过了几日,姜煜偷偷溜进了采芑殿,见到安玉淙就抱住他的大腿,哭嚎着让他收自己做徒弟。安玉淙莫名其妙,询问之后得知这是八表和茶若的孩子,他便写信给了茶若,茶若让他收下姜煜,安玉淙这才收下了。中间两年,安玉淙常下凡去看时珣,他性格仍旧闷,却看着比之前开朗些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立殿成神,不必再受人拘束。一次,楚绥告诉他说自己想放下过往前尘,便将过去记忆都提出来,存在了安玉淙处。后来,安玉淙分化闭关,时珣便坐在他身边陪他。安玉淙第一次雨露期是生生熬过去的。雨露期过后,安玉淙便是打坐,调修灵力。如此两年。待到他出关,得知的却是楚绥和时煦臣身死,时珣失踪的消息。安玉淙疯了一样地找,时珣知道自己一家因为私利其实都亏欠于他,但是安玉淙什么都没有,即使这么一点点的亲情,对他来讲也已经是一切了。安玉淙用神力在凡间找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了街头流浪的小时珣。那时时珣已经不记得他,安玉淙却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奔向他,抱起他,低声道:“还记得我吗?”小时珣摇摇头,安玉淙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没有懊恼,仍旧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没关系,回来就好。”安玉淙抱着他,浑身有些颤抖,“回来就好。”他抱着时珣回了天界,让他当了自己徒弟,和姜煜一起在他殿中修行。一开始的时候安玉淙很忙,但时珣总是对这个陌生而空荡的宫殿感到无所适从和害怕,安玉淙就会晚上守着他睡觉。后来时珣不怕了,安玉淙就不会再来了。而就是在安玉淙不会再来以后,他开始喝酒。一开始只是因为安玉淙失眠,想要借酒催眠,但是后来,他喝得酩汀大醉后,忘记了压在身上的一切重担,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便常常开始借酒浇愁。他每天都在规整南廷的制度,用刑惩阁震慑企图为释玺做事的仙君。他一项一项地查清了所有人的职务情况,然后安排了命格,让他们为自己做事去了。朱雀一开始来,还是吊儿郎当的状态,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她发现这个新任的润荒神君做一切事情都是认真的,而且最终目的是推翻释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