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往事梦堪惊
滴水的声音让人崩溃。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也许只适合半死不活地昏睡。一旦有一点意识,或者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心理的防线就会在顷刻间崩溃。身边的男人把他抱在怀里,释玺空洞的眼神却穿过他紧紧地盯着发霉脱落的墙角——也许那里应该有一只蜘蛛,或者别的什么可怕昆虫才应景。可惜这里是天界,虫类一概没有,只有斑驳的霉点随着时光扩散,一点点蚕食着牢房里的墙皮和罪人的理智。在这里,尊严变成了毫无意义的东西。释玺自四肢尽断后,便彻底丧失了做人的尊严,这里没有水没有食物,但他神身却又不死,于是百年里,他喝过污水、喝过血,却日日夜夜被饥饿折磨得想要自戕。不知道是什么意志力让他活下来,眼睛紧紧盯着墙外的天地,盘算着最后可以做赌的身家。当他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释玺的眼珠子一动,他紧紧盯着被石头紧紧砌死的门,接着就听到外边有人礼貌地敲了敲石板,然后道:“释玺。”是神使。前几日释玺的意识刚刚和他在弑神阵里见过。释玺哈哈大笑,道:“——天道好轮回,我关了你,安玉淙关了我,这世界真的好公平。”“日晷在哪。”神使并不与他废话,外边只传来这样一句平静的话。“你问我?”释玺笑道,“这种事情总要等价交换,你想问我日晷的下落,难道不应该给我提供等价的东西么?”“你想知道什么?”释玺道:“比如……你为什么要杀花芥?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神使道:“她的神力不能再维持这个世界。作为创世之神,这个世界的运行与她息息相关,她的神力衰竭,意味着世界也将开始衰竭。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杀死她,把她的神力化入这片山河,切断她们的联系。至于我和花芥……我们是挚友。”“挚友?我不信。”释玺道,“你是乾元她是干泽,我不信你们能是挚友。”神使道:“该你回答了,日晷,在哪里。”释玺道:“我只是说比如,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就会把日晷的答案告诉你啊。”他笑道:“你把安玉淙叫过来,把他叫过来,我就告诉你日晷的下落。”神使没有再回答。-n^i?a′o^s/h^u_w/.¢c_o/m¢他走了。因为赌注的天平一旦歪斜,就再没有赌的必要。更何况,他本来也就是来验一下释玺的态度。没有忏悔,没有懊恼,甚至没有求饶。这个人畸形、执拗,且恶毒,是最不值得做交易的对象。神使出了关押释玺的牢狱,就走上了前去寻找日晷的路。他走得很匆忙,但是时珣还是在路上堵住了他。神使见到他,便停下来,微微欠身,道:“有事吗?”“有。”时珣道,“关于那轮日晷……我希望神使找到之后,能够给我师尊一观。”“润荒对这日晷感兴趣?”神使答应得很利落,“好。”时珣道:“……你不问为什么吗?”“陨落的神身上是会有味道的。”神使道,“像是草叶腐烂的味道,我能闻到。……你们想试试,我自然不反对。”时珣道:“多谢。”他向神使行了礼,便转头回采芑殿了。他今晨走得早,安玉淙还没醒,于是时珣顺路去了厨房,提了安玉淙的早餐回去。他提着食盒,蹑手蹑脚地进了门,可走到床边,却见一个小孩正茫然地坐在床上。他身上披着一件和他年龄不符的、过于宽大的中衣,胸前一轮缩水的绿色陨落咒纹显得更加刺眼。时珣马上认出来,那是七八岁模样的安玉淙。他愣了半晌,撂下食盒,走过去把他抱起来,道:“怎么变成小孩子了?”安玉淙有些沮丧地垂着脑袋,道:“试了一下神使调理神力的办法,不过行动上还是很受阻。”神使变成小孩,是为了调理神力,和延缓磨损。时珣心里一沉,他蹙着眉头,面色严肃地道:“有哪里不舒服吗?”安玉淙摇摇头。“我调理神力,是有别的事要做。”他这样被时珣悬空抱着,有些担心自己掉下去,便紧紧抓着时珣的衣领,低声道:“你去帮我找几件小孩穿的衣服来,……什么样的都行。”时珣道:“好。”他把安玉淙放回床上,叮嘱了他一旦哪里不舒服马上找南毂,这才出门去了。只不到一刻钟,时珣就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套安玉淙素日穿的月白色衣袍的童装版,走到他面前坐下,道:“你试试合不合身。”安玉淙借过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