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多年积攒的大雾,他看不清安玉淙的面容,看不清遥遥前路。
他只感觉雾后是血,是兵戈,是冰冷锃亮的铠甲矛盾,那一切自末微处席卷而来的战意与杀机,在雾后积蓄得愈来愈深重。忽然,他身后猛地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居然在这里?”时珣自那痛苦又狼狈的思绪中恍然清醒,他浑身警觉立起,猛地转过身,却发现是释玺。释玺面色苍白,看见他的脸,瞳孔中却猝然迸发出极大的兴奋和激动。狰狞的快感在他漆黑的瞳孔中交织着爱意,他抓住时珣的衣领,猝然将他压在门上,死死盯着他,喃喃道:“真像啊,居然这么像……”时珣莫名其妙,他伸手想拽开释玺那双手,可释玺那细瘦白皙的手腕却好似鹰爪一般,将他按在门上,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你干什么?!”时珣惊怒道,“有病吧你!”“生气的时候也像。”释玺近乎痴迷地道,“你是乾元,结契了没有?”他也只是问问,时珣还没骂出口,他便拽着时珣的衣领子将他拉下来,想要吻他的嘴唇。时珣偏头躲过去,释玺却放了浓烈的蜂蜜味信香,那味道极甜,时珣却觉得恶心。他捂着鼻子嫌恶道:“滚!!”其实时珣和释玺信香契合程度也不低,大概八成还是有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闻到这个味道就作呕不止。那恶心翻江倒海地扑过来,时珣擡脚想踹开释玺,却根本使不上力气。释玺神君的威压从头到脚地席卷了他。他浑身汗毛炸起,惊出一身冷汗。释玺勾唇道:“怎么?信香契合度八成二,也觉得恶心么?你……”他话还没说完,忽然一袭蓝衣身影乍然出现,按着他的头将他脖子扭开。释玺瞪大了眼睛,他脖子发出几乎可怕的咔嚓声,他俯身猛地退后几步,瞳孔缩为一点,紧盯着不远处骤然出现的安玉淙。安玉淙目光空洞,远看过去极为可怖:“安子宋,你本尊驾到我寝殿,未免有些太嚣张了。”释玺却根本不理他,他哈哈大笑,道:“这是楚绥的儿子对不对!这是楚绥的儿子!她居然有儿子?!你居然将他不声不响地养到这么大?!”安玉淙站到时珣身前,警告道:“你敢动他,今天我就让你命丧当场。”“我怎么不能动他?你觉得我会怎么动他?”释玺道,“我不会杀他,他是楚绥的儿子,我肯定不会杀了他的!!!你把他给我,我保证之后再也不找你麻烦,八表你想杀就杀,长老阁你想换谁就换谁,神碑你想怎么写怎么写,只要你把他给我!!!”安玉淙盯着释玺,道:“痴心妄想。”他忽然抓起时珣的衣领,把他的头带下来,踮脚吻了他的嘴唇。时珣怔了片刻,安玉淙却很快分开了他们。他冷声道:“他为什么在我寝殿,你不清楚?时珣已经和我结契,你做你的白日大梦去。”他提剑飞至释玺身前,剑锋灌满了灵力狠劈过去,释玺好像愣了一瞬,随即才飞身躲开,可已经慢了一步。安玉淙的剑已经斩下了他的左臂。霎时鲜血飞溅,安玉淙寝殿那扇长屏风上喷出鲜红的飞点。青绿色山水此时落殇,映着昏黄色暖光的宣纸顿时黯淡下去。释玺道:“你居然喜欢楚绥?”时珣愕然,愣在原地。安玉淙一声不吭,他手中结了硕大一个灵力暴击,声音残忍又冷漠。“滚。”释玺瞬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