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不易,中间又多有商贾之劳。
各中平衡,得众人探讨商议,不是一会儿之功。卫含章显然也知道有此景象已是不易之举了,所以他只打听了物价行情,心间有数就罢。宁怀沙听到粮价不菲时,亦有千般思量,最后落于一处。同卫含章共食一饼,他愿意,但要卫含章吃他吃不下的东西,他打心眼里不愿意。卫含章看他非但没有递与自己的意思,还自攥紧了手,于是低头笑了,“不讲究这个,我什么没吃过?树皮草根、馊饭腐肉,在外面饿极了的时候,观音脚下土也抓来吃过。”那人正常语调,仿佛在叙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儿,所以就轻易的达成了剜心而不自知的效果。宁怀沙在这一瞬恍然明白卫含章真回不去他少年轻狂的样儿了,也再做不回天边高悬的飞云。他自愿走下高台,走到泥土地里,任风雨侵衣,尘埃满身,累累负重之下步履维艰,却无有悔意。金玉堆砌之地养不出一个买个饼还要打听粮价的大将军,但再看越国,南北东西,谁人没受过卫侯这片雨云的恩泽呢?那么装在神龛里,摆于高台上,就一定是对卫侯的辱没而非尊敬,宁怀沙不打算再那样干了。而宁怀沙滞留此处的全部意义约莫就是这儿有个卫含章了,所以他之前言只要那人高兴,火海刀山去闯一下又何妨,更何况是这么点风尘。如果共沐风雪就能携手白头,那宁怀沙认栽。但宁怀沙知道,还有两记重棒,卫含章尚未敲下,一是,他没有问自己前些日子如何做到的瞬息之间往来平度,二为,他没有问过自己在上京城里的莺莺燕燕们。如果后者尚可解释为大帅理解和宽容,那前者就是颗必然爆炸的定时炸弹。除非卫含章昏头失忆了,或是就把自己当作一救命恩人,而不纠缠问底。但那样宁怀沙更接受不了。或许,卫含章在给他做准备和编理由的时间,等他自己袒露,但宁怀沙既找不到现成的好由头,现在又非开诚布公的好时机。卫含章见宁怀沙真不乐意给他,便不再强人所难,“那你自己收着,等回去让人热一下再吃。”随即,望着街上往来之人,他话锋一转,“缚云,你同知府提的那几条促商令看起来效果极好。”“嗯,看起来还行。商兴则民富,民富则国强。守国用兵,安国用农,富国或得用商。”宁怀沙对于卫大将军的夸赞点都不谦虚,点头应下,“至于物价一事,回头我再同知州商议商议,或用道德引导,或用政令规范,或发官仓以平价,总有办法。含章,你安心同吴人交手就是,余下的不必担心。”大漂亮和小美人儿的浓情蜜意固然令人心神荡漾,但要撼动卫侯的心魄,还得是此一番话。卫含章真恨不得立马就把这人拢进怀里,“商政一道,我不擅。缚云,要你多辛苦些了。”“我之本责。”眼前人是怎么看怎么讨喜,之前这人还是什么非你所愿吾不为也,现在就意识到是己本责了,看看,这长进。果然,小美人儿就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厉害了些,实际上内里良善着呢。——————除夕宫宴东南捷报,东南军收复平度,及即墨等三县。孟峥统领的东北军绕后收复港口,缴获上百艘吴军楼船。两军会合后追击溃散吴军至淮河。吴国求和,愿送嫡亲公主清和同越和亲,以结秦晋之好。同吴国商讨订约是大事也是互相扯皮的麻烦事,不过这胜后敌军求和又恰逢新春,便是添增喜色了,仿佛为越国的新一年开了个好头。“诸位爱卿可有愿意去签约的?”昭定帝在开席前状似随意地询问在座的重臣。“陛下,臣愿往。”李清霜出席行礼,礼部向来主外事,他提不提都得去。“善。”“陛下,但此事事关重大,臣恐不能全然胜任。”李清霜做足了诚惶诚恐的表情。作为胜利者去签约自然有不少优势,但是这同样也是个烫手山芋。要是签下的条件不够丰厚怕会招至全越上下的不满,要是提的条件过于苛刻,逼得吴国要来个鱼死网破,那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且听闻卫侯受了不轻的伤,要是再来一场,怕也胜负难料,到那时,他怕会成为个笑话被篆刻在青史上。所以,有些好事该分享时还得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