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胳膊上躺着一条明显的红痕,看起来就疼。鸣夏感觉心里发酸,他摸了一下旁边:“疼吗?”
“没事。”清宣把袖子撸了下来,放下了手臂。“你们是谁我怎么了……”葛回环的人偶说。“闭嘴。”鸣夏说。由于每个被变成人偶的人都会紧张慌乱,大喊大叫的,所以鸣夏第一时间都会说:“我问你什么,你再回答。没问的你就别说。”但是这次因为清宣,鸣夏没第一时间管他而已。而鸣夏不相信清宣不疼,都感觉肿了。鸣夏帮他轻轻揉着,然后问:“有冰块吗?”“有,冰箱里。”鸣夏拿袋子将冰块装起来给清宣冰敷了一下,消除肿胀。鸣夏说:“忍着点,可能有点凉。”“嗯。”清宣受了伤,眼神柔和,还笑眯眯的。真是让鸣夏看的气不打一处来。“你笑什么”“我看你挺会照顾人的,做事雷厉风行的。”鸣夏握着冰袋说;“我这不是着急嘛。”然后他俩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俩人坐沙发上,鸣夏一只手拖着清宣的胳膊,一只手按住冰袋。因为清宣受伤,所以鸣夏没给葛回环什么好脸色。他问:“你是人偶师吗?”“什么是人偶师。”每次问到这,鸣夏就知道基本上就不用问了。后面一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杀过人吗?”“我只杀过我自己。”人偶回答。这句话让鸣夏沉默了很久。鸣夏问:“为什么”“我不想活了。我过去总是受欺负,还没有力气反抗。我很无能,什么都保护不了。我第一次自杀,吃了很多安眠药,结果我没死……被救了回来。但是我爸爸却死了,他看见我自杀,心脏病发作,是我害死了他……我没有朋友,没有人喜欢我,什么都没有。我在学校一个人都不熟悉。我过去受到的是欺负和鄙视,但现在是无视和厌烦。”葛回环并没能说出这么一大长串的话,而是在鸣夏问一句,他说一句。然后他们才把这个拼图拼好。这大概就是他的全部想法了。而鸣夏在此过程中,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为什么”最后不说话了。清宣知道,葛回环让鸣夏想起了过去的自己,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就像同病相怜一样,他说不了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了责备的话。因为未来不一定会变得更好,也不都是葛回环的错。于是清宣用另一只手按着鸣夏放在冰袋上的那只手,什么都没说。鸣夏问:“那你现在不自杀了吗?”“嗯……我还有我妈。”葛回环幽幽的说道。他不想毫无意义的为母亲不快乐的活着。“既然你说,我就相信你。也不会命令你不许自杀。你以后想死还是可以死。”葛回环向鸣夏道了谢。鸣夏又说:“其实我的命令可以让你开心起来,也可以让你变得外向,可以直接克服你的心理障碍,而你不需要为此付出任何努力,你愿意吗?”“……”葛回环不能一下回答他,即便他知道那样自己和母亲都好。“我也不愿意。因为你不是人偶。”鸣夏看他不说话,反倒是放心了。“人是人,人不是工具。那样的你就太奇怪了。既然你没伤害别人,那我最不喜欢轻易改变人心。还是靠你自己吧。”“谢谢。”葛回环没说他一定会改,他没办法答应可能做不到的事,所以只说了这个。清宣也知道鸣夏一直是很有原则的人,否则能力滥用起来,想要什么又得不到呢?只不过鸣夏不禁没为自己滥用,也没有随便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是他没想到的。鸣夏尽可以说让葛回环从此开朗起来。好像事情就解决了,但那也是过去的自己。一个人由晦暗走向光明,必须是有理由的,可能是外因也可能是内因。比如鸣夏是外因:因为遇到了柯蒂斯和尤清宣。而葛回环没有这样的外因,就不能随意制造内因——有也只是空中阁楼罢了。清宣从此看到了鸣夏的另一面。他回想起刚上高中的那半年,那个班上最默默无闻的男孩,他总是被欺负,却什么话也不说;他不展示自己,大家对他的优缺点与喜好都一无所知。好像只是一个班级里的一个阴影,实在是乏善可陈。但是靠近才知道,鸣夏经历过这么多的事。他没有自杀自残、自暴自弃已经是最大的努力了;他从不过分拘泥于过去来诉苦——哪怕那是他短短一生的全部;他的关心都是善良都是小小的,你在他身上看不到什么大喜大悲,大善大恶;他将自己的内心都蜷缩进老猫书店里,书籍是他更广阔的世界。清宣很难知道鸣夏的全部内心世界,即便他看起来对感情一窍不通,但恰恰就是征服了清宣这个很懂感情的人。因此也不能说鸣夏情商很低,所以鸣夏真的是个很矛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