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芩坐在义庄青瓦上,指尖轻轻抚过怀中阴籍的封皮。·k~u·a¢i¢d!u¨x·s?..c·o^m+
子时三刻的风裹着潮湿的土腥气漫上来,卷册在她掌心烫得惊人,像块被捂化的火炭。
"名字是魂的锁链。"袁灯奴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
那是上个月鬼市交易时,守秤人擦拭青铜秤杆的模样——秤砣坠着半截断发,发尾还沾着暗褐色血渍,"你若想知那残魂的来路,该去找阿音。
那老婆子耳朵比狗灵,听名能剖三分命。"
她低头看向手背上的阴籍烙印,暗红纹路正随着阴籍的震动微微发烫。
阿鸢的残魂在她识海深处翻涌,这几日总在半夜拽她入同一个梦:雾里有座青瓦白墙的院子,穿靛蓝衫子的姑娘踮脚够屋檐下的纸鸢,发辫上的红绳断了,碎成一片血珠落进泥里。
"得弄清楚。"白小芩攥紧命灯,灯芯火苗被风扯得摇晃,将她的影子投在瓦当上,像道裂开的符咒。
她起身时,山巅那只墨色纸鸢突然振了振翅膀,在夜色里划出道细不可见的墨线——是墨十三的守魂鸢,总替他望着人间。
鬼市的入口在乱葬岗西头老槐树下。
白小芩踩着露水压弯的野草走近时,铜铃声比往日沉了三分,像有人用湿布捂住了铃铛口。`鸿*特¢小.说-网. ¢最,新?章_节+更′新+快`
掀开垂着的青麻帘,她顿住了——往日喧嚣的鬼市静得反常,卖冥钞的老头缩在摊位后数纸钱,钱串子在他枯瘦的手指间发出细碎的响;扎纸马的妇人盯着自己刚糊好的马头,鬃毛上沾着的金粉簌簌往下掉;连总爱跟她搭话的糖画摊主都低着头,铁勺在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刮擦声。
所有灯笼都是青的。
白小芩喉头发紧。
她记得袁灯奴说过,鬼市的灯笼颜色由当日"市魂"决定——红是喜丧,黄是还愿,青她攥紧袖中沈知秋塞给她的封口符,符纸边角刺得掌心生疼。
阿音的摊位在最里侧角落,黑纱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截缀满铜铃的袖口。
白小芩走过去时,那些铃铛突然"叮铃"一响,像有人在她脚边撒了把碎玉。
"十年寿。"她将装着寿数的青瓷瓶放在案上。
阿音的手从黑纱下伸出来,指甲盖泛着青灰,摸过瓷瓶时,瓶身立即凝出层白霜。
"两个名字在打架。"阿音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陶片,"一个是'阿鸢',尾音带苗疆山风的甜;一个是'白小芩',沾着义庄香灰的苦。"她突然抓住白小芩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骨头里,"还有第三个在叫你。/x·1·9?9-t^x′t+.+c,o_m¨"
白小芩倒抽一口冷气。
她看见阿音缝合的眼皮在动,红线勒出的疤痕下,眼球正剧烈转动,像两尾困在玻璃里的鱼。
"它不在这儿。"阿音的声音陡然拔高,铃铛震得她耳尖发麻,"在《子阴书》里!"
话音未落,所有灯笼"噗"地灭了。
黑暗里有腐叶的气息漫上来,白小芩颈后寒毛倒竖,有温热的吐息擦过耳垂:"小芩回来吧"那声音像浸在水里的琴弦,她听得清是陆九溟的声线,可尾音却拐成了阿鸢的调子。
"别应!"沈知秋给的封口符突然在袖中灼烫,白小芩咬破舌尖,腥甜漫进喉咙。
阴籍在怀中"哗啦"翻开,金漆纹路渗出暗红,血字浮现在卷心:"名属阴司,魂归子书——执《子阴书》者,皆为替身。"
替身?
她的指尖在血字上发抖。
阿鸢的残魂突然暴烈起来,在识海撞出刺目的白光——原来不是融合,是替换!
那些温温柔柔的片段,那些山风里的纸鸢,不过是《子阴书》用执念捏出来的幌子,真正的阿鸢
"入市未登记。"袁灯奴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
白小芩抬头,守秤人正立在天平台上,青铜秤杆直指她心口,"鬼市铁律,触者留魂。"
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
白小芩望着四周逐渐凝实的黑雾,突然将阴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