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隔间内,空气凝滞得如同灌满了铅。¢萝-拉?晓-说! +追·罪,欣?章-踕,心电监护仪规律的“嘀…嘀…”声,是这片死寂里唯一流淌的证明,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丈量着生与死的距离。强效药物构筑的堤坝,终究无法长久阻挡意识苏醒的洪流。
林默感觉自己从一片粘稠冰冷的泥沼深处,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慢地、不容抗拒地向上拖拽。身体的剧痛率先回归,如同无数把钝刀在骨骼和肌肉深处反复切割、研磨,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痛楚,让他即使在昏睡中也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闷哼。紧接着,是感官的复苏——消毒水浓烈刺鼻的气味,身下无菌垫冰冷的触感,氧气面罩下潮湿憋闷的空气…最后,是听觉。
那单调的“嘀嘀”声,不再是模糊的背景音,而是清晰地、固执地敲打着他的耳膜。还有…一个低沉、沙哑、带着巨大疲惫和难以言喻的沉重感的声音,断断续续地穿透了意识的屏障: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是父亲的声音!
是林振国的声音!
这个认知如同投入深水的巨石,瞬间在林默混沌的意识深处激起了滔天巨浪!昏迷前最后看到的、隔着一层冰冷玻璃的父亲那双复杂眼眸,伴随着这低沉沙哑、反复念叨着“活着就好”的声音,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他灵魂最敏感也最脆弱的角落!
巨大的酸楚、迟来的委屈、汹涌的不甘、还有一丝被这笨拙却沉重的话语猝然击中的茫然…所有被强行压抑的情绪如同失控的火山,轰然喷发!
“呃…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混合着巨大痛苦和无边委屈的嘶吼,猛地从林默被氧气面罩覆盖的口中迸发出来!他剧烈地挣扎起来,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弹动,固定带深深勒进皮肉,带来更尖锐的痛楚,却无法阻止那汹涌的情绪洪流!滚烫的泪水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沿着苍白冰冷的脸颊汹涌而下!
“林默!冷静!控制情绪!”军医官焦急的声音如同炸雷在耳边响起,伴随着监护仪更加凄厉刺耳的警报声!血压和心率的数值如同脱缰野马般疯狂飙升!
隔间外。
林振国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崩溃嘶吼和汹涌泪水彻底震住了!他僵立在惨白的灯光下,那双掌控着无数人生死、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深邃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巨大的、近乎无措的心痛!他看着儿子在病床上因巨大的情绪波动而痛苦挣扎、放声恸哭的模样,看着那混合着鲜血和泪水的氧气面罩,看着监护仪上疯狂跳动的危险数字…他那如同山岳般沉稳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一股巨大的冲动驱使着他!什么医疗规定!什么封疆大吏的威严!在这一刻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只想冲进去!冲到自己儿子身边!哪怕只是…笨拙地按住他挣扎的身体,哪怕只是…用自己粗糙的手掌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和血污!
林振国猛地向前一步,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防爆玻璃的通话按钮上!他的声音因为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开门!让我进去!!”
“首长!这不符合…”守在门外的警卫下意识地阻拦。^k¨a·n?s¢h.u·h_e,z_i_.+c·o*m·
“开门!!!”林振国猛地转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属于上位者的冰冷威压和一种近乎疯狂的焦灼!那眼神让警卫瞬间噤声,下意识地按下了门禁开关!
厚重的防爆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林振国一步跨入隔间!浓烈的消毒水味和药物气息混合着儿子身上散发出的巨大痛苦气息扑面而来!他无视了军医官和护士惊愕的目光,无视了刺耳的警报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病床前!
他的动作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笨拙和急切。他没有去按林默挣扎的身体,而是伸出那双曾签署过无数铁血命令、此刻却微微颤抖的大手,极其小心地、避开了林默身上的伤口和管线,最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克制,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按在了林默那只被固定带束缚着、正因痛苦和情绪而剧烈颤抖的手臂上!
那手掌的温度,并不算很热,甚至带着一丝夜风的微凉。但那掌心传来的、沉甸甸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的触感,却如同电流般瞬间穿透了林默混乱的意识和剧烈的情绪风暴!
林默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
汹涌的泪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布满血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