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这无用的剑还要断送自己的性命。

“先帝当年白手起家，草鞋蔽体却胸怀天下……”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内回响，惊得供桌上的香灰簌簌而落，“而今孙儿无能，守不住祖宗基业，唯有一死，向九泉之下的先帝谢罪！”

长剑扬起时，庙外传来魏军破城的欢呼，像千万根钢针扎进耳膜。

刘谌想起儿时祖父抱着他讲高祖斩蛇起义的故事，那时祖父的胸膛温暖而坚实，不像此刻自己怀中，妻儿的躯体正渐渐发凉。

“爹……疼……”

幼子最后的哭喊在耳畔炸开，刘谌握剑的手剧烈颤抖。

剑锋抵住咽喉的刹那，他忽然笑了，笑声里混着哽咽，震落梁上积尘，“好剑，好剑……本该斩尽汉贼，却用来送我刘氏子孙上路！”

鲜血喷涌的瞬间，刘谌恍惚看见祖父骑着的卢马，踏碎漫天晚霞而来。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挺首脊背，让倒下的身躯朝着刘备灵位的方向——

帝王之家的尊严，蜀汉最后的忠魂，都随着这一刎，永远凝固在昭烈庙的月光里。

公元263年，后主刘禅降魏，自先主刘备建国以来，历二帝，西十三年，蜀汉灭亡。

季汉浪漫的理想主义就此陨落。

历史最终未能走向他们设想的美好道路。呜呼哀哉！无可勉此志矣。

先祖披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子孙视之不甚惜。

历史上的人没有料到结局，却为这样一个国家尽忠一生，方显其伟大呀。

满屏飘红的“大汉万岁”突然凝滞，化作灰白的“再见”缓缓下沉

他倒下时，庙里的长明灯全灭了——那是季汉的魂散了

原来“汉贼不两立”的誓言，真的有人用生命在践行

刘禅在洛阳醉生梦死，而刘谌的血正在武侯祠的地砖缝里沉没。

这一剑下去，斩断的不是脖颈，是西十年的兴复之路。

“此间乐，不思蜀”的轻飘飘，怎抵得上这溅在昭烈像前的半腔热血。

老卒浑浊的泪和刘谌的血，在天幕里汇成一条倒流的长江

西十年前白手起家的星火，终究还是被一场懦弱浇灭了。

突然懂了武侯的“鞠躬尽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最痛的浪漫。

“勿以恶小而为之”的训诫，终究没传到刘禅耳朵里。

最后一抹汉旗倒下时，全弹幕在刷：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