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县委常委会开得像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王书记坐在主位上,手指不停地摩挲着紫砂茶杯的盖子,杯盖与杯身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
会议室里的空调开得太足,冷气顺着裤管往上钻,我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还是觉得后颈冒着凉气。
“李副,你分管国土五年了,”王书记用茶杯盖敲着桌面,瓷碰瓷的脆响在会议室里回荡,“该知道东洛多需要这个文旅项目。gdp上不去,我们谁都不好交代。”
他从抽屉里拿出份标着“机密”的文件推过来,封皮烫着金字,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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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开一看,北区那块林地被红笔划了个圈,里面用铅笔勾着高尔夫球场的轮廓,县长的签名墨迹泛着油光,显然是刚签没多久。
后排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是县纪委的张书记。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光闪烁不定,像夏夜被惊起的萤火虫。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上周审计局刚送来北区的土地出让金明细,有几笔款项的流向暧昧得很,收款方都是些刚注册不久的空壳公司。
散会后我刚走到楼梯口,林婧就从安全通道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她手里攥着份生态评估报告,指节捏得发白,显然用了很大的力气。
“李县,上周我们补充采样,”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北区的地下水位比去年降了三米,要是动土开发,周边的农田可能会出现大面积塌陷。”
我接过报告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
这双手握过绘图笔,握过采样瓶,或许还握过更沉的东西。
报告的最后一页夹着张水文监测图,红色的警戒线像条吐着信子的蛇,已经漫过了标注的安全值,触目惊心。
晚上回家时,防盗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隙。
妻子苏晴正把一桌子凉透的饭菜倒进垃圾桶,瓷碗碰到桶壁发出哐当的响声,带着股压抑的火气。
她背对着我,围裙上沾着洗洁精的泡沫,像层没擦干净的雪。
“张主任太太今天来送酸菜,”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说北区招标名单里,有你同学那个建筑公司。她还说......”
“说什么?”我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声音有些疲惫。
“说你为了给那个女同事开绿灯,连王书记的面子都不给。”
苏晴转过身,眼圈泛红,“李谨,我们结婚十五年,你从来没跟我瞒过事。这次,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
我没说话,走到冰箱前想拿瓶啤酒。冰箱门上贴着儿子的涂鸦,歪歪扭扭的奥特曼举着激光剑,旁边用拼音写着“爸爸加油”。
这几个字突然让我想起二十年前,自己还是乡镇文书的时候,办公桌的玻璃板下压着张泛黄的字条,上面是老书记亲手写的“行止有界,心之所向”。
那时候的钢笔水总洇透稿纸,蓝黑色的墨迹蹭在手指上,洗都洗不掉,却比现在这杆镀金签字笔更有分量。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这是谁发给我的?
点开图片的瞬间,我的手指顿住了。
照片的背景是家夜总会的包厢,水晶灯晃得人眼晕。
林婧站在门口,穿着件黑色的吊带裙,领口开得很低。
她身边站着个脑满肠肥的男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得露出金灿灿的牙。
号码归属地显示是市里,发送时间是昨夜午夜十二点。
我盯着照片里林婧的脸,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有些麻木,不像被强迫的样子。
可那只搭在她肩上的手,指缝里夹着的雪茄烟灰快要掉下来,正落在她裸露的皮肤上——照片的像素不高,可我还是看清了她肩膀上那点蜷缩的烟灰,像个无声的求救信号。
林婧为何会到夜总会?她身边的男人又是谁呢?又是谁给我发这条彩信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空调又停了,客厅里闷得像口密不透风的锅。
苏晴把垃圾桶拖进厨房,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我把手机屏幕按灭,金属壳硌得掌心发疼,像揣了块没焐热的冰。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像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