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梦见我奶奶在梦里朝我喊,说我爸不孝顺,她房子都漏雨了,也不给修。反复几次之后,我就和我爸说了,结果我爸去墓地看了看,你猜怎么了?他发现,我奶奶墓地的骨灰龛的水泥砖竟然碎了,雨水都渗进去了……”
难道说,真的是母亲在冥冥之中对我的某种启示?
可是,为什么是烧照片呢?
我看着地上的照片灰烬,突然意识到,这可是父亲和母亲的合照啊,我为什么想到的是母亲,而不是父亲呢?
“阿香,你把店面收拾一下营业吧!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站起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
“我去看看我妈。”
离开风俗街,我打车直接去了城北天堂山墓园。
这时间段,墓园里一个人都没有。
晨光未至的墓园笼罩在浓稠的雾气中,灰白的雾霭如同亡灵吐纳的寒气,在歪斜的台阶上缓缓流动。
灰色的墓碑在雾中若隐若现,表面凝结的水珠像无声的泪滴。漫天的纸钱,随阴风飘荡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仿佛有人在耳畔撕扯宣纸。
母亲的墓地在里面一个靠角落的小山坡上,她喜欢安静,所以特意选择了这里。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原本空着的位置,也已经陈列满了墓碑。
东北角的老槐树枝桠突兀地刺向铅灰色天空,树梢挂着半截没烧完的招魂幡,好像还能听见有人跪在那里的哭声。
我走到母亲的墓前,刚拿出香火,想和母亲说两句心里话,突然一抬头发现,墓碑上母亲的照片,竟然变成了父亲和母亲的合照。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伸手摸了摸,照片外面的塑料壳上,还挂着晨曦的露珠,冰冰凉的……
“妈……我爸他……”
这一刻,感觉呼吸有点费劲,胸口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更让我匪夷所思的是,此时墓碑后面不远处的浓雾里,突然传来了呜呜丫丫几声悲戚的风鸣声,几只乌鸦还是喜鹊啊,没看清楚,反正扑棱着翅膀猛地飞上了天,接着,我就看见那雾气里突然有一片变成了暗红色,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出现了!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然后就停在了那可大槐树的后面。
瘦高的个子,身穿有些不合身的风衣,戴着眼镜,严肃又不失慈祥,书生气里还有一丝的倔强……
父亲!
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让我浑身战栗。
父亲失踪八年了,此刻却以这般诡异的方式出现在母亲墓前。
“爸……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人,可压抑的思念,让我奋不顾身踉跄着追上去。
潮湿的青苔让脚步打滑,墓碑间的距离仿佛被无限拉长。
每当我快要触及时,雾气就像有生命般涌动,将我们永远隔在触不可及的两端。枯枝上的乌鸦突然集体噤声,整个世界只剩下我踩碎纸钱的脆响。
“爸,你站住啊,我有许许多多的话要对你说!”
在一片柏树转弯处,他忽然停驻。
晨光刺破雾霭的刹那,我看见他转过来的半张脸——他的金丝眼镜片碎了一块,左脸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像打碎又粘合的瓷器,身上布满了伤口。
他举起的手掌穿过光束,变得透明,食指指向我,像是在朝我高呼。
“向阳!”
他开口了,我能知道他在喊我,却听不见一点声音。
"爸!"我嘶吼着扑向前方,却只抱住一团带着铁锈味的雾气。
最后瞥见的是他不舍的面孔,他好像在用最后的力气在朝我呐喊。
我从他的口型依稀知道了他的意思,他在说:带我回来……带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