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锐利,“你既愿同行,便一同去吧。若再生事端,休怪本官无情。”
林漾如释重负,险些瘫倒在地。匡连海将她稳稳扶住,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低声道:“傻子,何必……”
“因为我要带你活着看到结局。”她抬头冲他笑,泪水却顺着脸颊滑落。堂外夜色深沉,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他们的命运,终于在这场审判后,驶向了新的方向。
暮色西合,破旧的驿馆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匡连海半靠在简陋的床榻上,林漾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换药,指尖拂过他结痂的箭伤时,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环佩轻响。
“让开。”潘玉的声音裹着寒意,她一把推开守在门口的衙役,手中紧攥着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密信,“我要见匡连海。”
林漾与匡连海对视一眼,后者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潘玉缓步走近,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染血的裙摆上——那是连夜奔波留下的痕迹。
“这是李将军通敌的铁证。”她将密信掷在桌上,声音发颤,“三日前,我在他书房暗格里找到的。”她的目光扫过匡连海缠着绷带的身躯,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原来你假死那天,就料到了这一步。”
匡连海想要起身,却被林漾按住肩膀。他哑声道:“潘玉,你不该涉险。李将军余党……”
“住口!”潘玉突然打断他,眼眶通红,“你以为我这些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的手指抚过腰间短刀,那是匡连海曾为她打造的兵器,“我知道你每次受伤都独自舔舐伤口,知道你为了保护我向李将军妥协,更知道……”她深吸一口气,“那天刑场上,你的尸体为何没有僵硬。”
林漾手中的药碗险些落地。潘玉转头望向她,眼神己褪去敌意:“林姑娘,谢谢你。”她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太自负,总以为能护他周全,却不知自己才是他的软肋。”
匡连海闭上眼,喉结滚动:“你不欠我。”
“不,我欠。”潘玉将密信推向林漾,“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她最后深深看了匡连海一眼,转身离去,“活下去,为你自己,也为那些枉死的将士。”
门扉轻响,潘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林漾拿起密信,发现背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西北三十里,有旧部接应。”她转头看向匡连海,却见他己泪流满面。
“她从来都不是需要被保护的人。”匡连海低声道,声音里带着释然与解脱。林漾递过帕子,却被他握住手腕。两人相视而笑,窗外的风卷着沙砾扑在窗纸上,却吹不散屋内渐渐升起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