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如同潮水般席卷众人，变得更加真实，更加致命。

他们不是精锐的黄巾军士兵，他们大多是晋阳本地的老百姓，只是渴望着太平。

虽然跟着张角能勉强过几天好日子，有口饱饭吃，有件冬衣穿，有被尊重的希望，但在真正强大的汉军面前，他们依然显得那么弱小，那么无力。

人群开始骚动，不安再次蔓延。

石磊刚想开口，却仿佛想到了什么。

这几日来，大贤良师每日都要亲自教授自己演讲的技巧方法，如何调动人们的情绪，如何挖掘百姓的力量，其中一句教诲，令他印象最为深刻：

“有时候，沉默比呐喊，更有力量！”

于是，他没有开口，就那么静静地骑在马上，双眼坚定而沉着地扫视着下方的每一个面孔。

那目光，并非是焦急催促，也非是居高临下的训斥，而是带着一种悲悯与等待。

他纹丝不动，宛如肃穆的碑石。

一开始还有些慌乱的百姓，看到他这种异乎寻常的沉静，都有些好奇地抬头，不知所措地停止了骚动，渐渐地，紧张的气氛慢慢平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静静地望着石磊，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石磊点了点头，声音虽依旧沙哑，却字字带着血泪：

“你们今日，有饱饭吃，有新衣穿，女子也能上榜受人尊敬，孩童可以嬉闹……你们以为这是上天垂怜，是法术变出来的吗？

不！这是无数的兄弟姐妹，用他们的鲜血，尸骨和头颅，用无数苦难，才换来的片刻太平！”

他声音陡然拔高，激昂而悲愤：

“汉军此刻破城而入，他们带来的又是什么？！

是劫掠！是杀戮！你们今日所拥有的一切，所有的口粮，所有的财物，所有辛辛苦苦建起的家园，都会被他们无情地夺走！

你们的男人，会被杀光，头颅落地！

你们的女人，会被抢走，遭受凌辱！

你们的子女，甚至都来不及变成奴隶，就会死在汉军的屠刀之下！”

血淋淋的事实，比任何夸大的谎言都更具冲击力。\如^闻·罔. -已¨发~布!蕞-芯\彰·结^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压抑不住的抽泣，恐惧转化为剧痛。

“现在，这群朝廷的走狗，又撕碎了我们最后的安宁！

他们将屠刀架到了我们的脖子上，就想这样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我问你们，我们能同意吗！？”

石磊嘶声力竭，猛地抽出腰间的大刀指向天空，将最后一句话抛向了众人。

“能让他们就这样糟蹋我们来之不易的太平吗！？”

“不能！”

最初的“不能”是零星的，带着一丝恐惧的嘶吼。

但很快，这声音便如同被点燃的野火，迅速蔓延，汇聚成惊雷般的回应：

“不能！！”

“绝不能！！”

人群中的恐惧瞬间蒸发，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愤怒，是失去一切前的绝望反击，是血脉深处被激发的血性！

他们眼中布满血丝，牙齿紧咬，脸颊扭曲，人人目眦欲裂，仿佛一只只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汉军多么可恶啊！”

“他们连这片刻的安宁都要无情地撕碎！”

“我们不过是想在这乱世活下去，有一口饭吃，有一件衣穿，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放我们一条活路？！！”

一个负责洗煤的粗犷工人，猛地高高举起手中的铁锤，他的声音如同破锣一般：

“杀汉军！！！！！”在火光映照下，那柄沉重的锤子，此刻竟显得如此可怖！

“杀汉军！！！！！”一名农夫抽出自己的镰刀，高举过顶，

那平日里用来收割庄稼的镰刀和砸碎煤炭的锤子，在交叠之间竟化为一幅绝美的图案，在火光映照下，发出金色的光芒，闪耀着致命的凛冽。

“苍天己死！！！”

“黄天当立！！！”

无数的百姓齐声呐喊，声浪一潮高过一潮，瞬间压过了城南的喊杀声，也震颤了整个晋阳城！

就连织造营的女子，也是胸口不断起伏，眼中闪着泪花，那是被触犯底线的悲愤！

她们毫不犹豫地冲向前去，有的手里拿着平日里剪布的剪刀，有的拿着衡量布匹的木尺，即便如此脆弱，她们也大喊着，加入了这场守卫家园的血腥搏杀！

他们的声音，与城南吕布陷阵营的嘶吼、潘玉管亥大军的呼应，在这一刻汇聚成震彻天地的战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