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捡起来。"

皇甫嵩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少年士兵颤抖着嘴唇：

"将、将军，我家里还有老母亲..."

"我说，捡起来！"

皇甫嵩突然暴喝，声音如同炸雷。

少年吓得一个激灵，慌忙弯腰去捡长矛。

但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从军阵中响起：

"凭什么？！"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老兵站了出来，他盔甲上满是血迹，左臂还缠着染血的布条：

"将军，那妖道说得没错！

我们拼死拼活，最后功劳都他吗是你们的！

老子当兵十五年，我爹死的时候我在打仗！

我娘死的时候我在打仗！

我老婆和儿子也不知道啥时候就会饿死！

到那时，那些当官的哪个记会得我们？！"

皇甫嵩认出了这个老兵——李老三，军中有名的悍卒，曾一人斩杀七名黄巾军。

"李老三，你——"

"我受够了！"

李老三打断皇甫嵩的话，一把扯下头盔摔在地上，

"今天要么大家一起活，要么大家一起死！将军若执意死战，就先杀了我！"

这句话如同火星落入干草堆，瞬间点燃了更多士兵的不满。

军阵开始骚动，有人附和，有人咒骂，甚至有人开始向后退缩。

皇甫嵩握刀的手微微发抖——不是恐惧，而是愤怒。

他征战半生，从未遇到过如此局面。

城墙上的张角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那笑容比任何刀剑都更让皇甫嵩感到刺痛。

"全军听令！"

皇甫嵩突然高举大刀，声音压过了所有嘈杂，

"列阵！"

多年的军令训练让士兵们本能地开始整队，但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眼神中的抗拒清晰可见。

皇甫嵩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此刻任何强硬的命令都只会适得其反。

他必须换个方式。

"弟兄们，"

他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甚至带着一丝疲惫，

"我知道你们很累，很害怕。我也一样。"

这句话让骚动的军阵稍稍安静了些——那个向来铁血冷酷的皇甫嵩，此刻竟露出了罕见的脆弱一面。

"我皇甫嵩十五岁从军，三十年来历经百战。"

他缓缓走过军阵前排，目光扫过每一张沾满血污的脸，

"我无数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见过无数兄弟倒下，每次我都问自己——值得吗？"

他停在李老三面前，首视着这个老兵愤怒的眼睛：

"值得。因为我们是汉军，我们守护的是大汉的疆土，是千千万万像你们家人一样的百姓。"

李老三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但很快又硬起心肠：

"漂亮话谁都会说！你倒是封侯拜将了，可牺牲的却是我们！"

"不错，死的是士兵。"

皇甫嵩点头，

"但若人人都贪生怕死，谁来保护我们的家园？

黄巾军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今天我们放弃了，当黄巾军冲进你家里的时候，谁来保护你的老婆孩子！？"

他猛地转身，指向城墙上的张角：

"看看这妖道！他口口声声说善待降卒，但你们可曾见过黄巾军善待哪个投降的县城？！"

军阵中开始有人点头，窃窃私语的内容渐渐变了风向。

张角见状，立刻高喊：

"休听他一派胡言！我大贤良师一言九鼎——"

"闭嘴！"

皇甫嵩突然暴喝，声震西野，

"你这妖道！蛊惑百姓，祸乱天下，今日我皇甫嵩在此立誓——必取你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