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禹王碑的血迹尚未干透,来自吴越之地的八百里急报已呈于咸阳宫御案。,w′b/s·z,.¢o*r/g_**
> 嬴政指尖划过冰冷的铜匦密匣,一枚淬毒青铜鱼肠剑的幽光刺痛了他的眼。
> “瓯江之畔,私铸兵刃者,徐氏?”他喉间滚出森冷笑意,指腹摩挲着剑脊上细如发丝的“徐夫人”铭文,“百炼精钢,难敌朕一纸诏书。”
> 阶下,少府丞伏地战栗。他知道,这枚从会稽郡查获的凶器,正灼烧着帝国“熔天下兵”的国策根基。
> 窗外寒风卷起殿角铜铃,叮当作响。而千里之外的瓯越群山深处,徐夫人剑炉的烈焰正映红夜空。老剑师枯手抚过新淬的剑胚,青烟嗤响中,一滴浊泪砸在通红的刃口:“列祖列宗,徐家三百年剑魂……今日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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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台宫暖阁内,禹王碑的血腥气似乎还残留在冰冷的墨玉地砖缝隙里,混合着松炭的暖香,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怪异氛围。巨大的青铜蟠螭纹火盆依旧烧得通红,却驱不散那萦绕在帝王眉宇间的、比窗外朔风更凛冽的阴寒。嬴政背对着殿门,负手立于南窗前,目光穿透细密的窗棂,投向东南方那片目力难及、却始终让他如芒在背的土地——楚越故地。禹王碑的“闹剧”虽以血落幕,但那块染血的石头,连同那句被强行解读又被强行镇压的“禹德”,如同扎进帝国皮肉深处的毒刺,时刻提醒着他这片土地上潜藏的不驯与敌意。
“陛下,” 中车府令赵高幽灵般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御阶之下,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着比呈报禹王碑时更深的凝重,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他双手捧着的,不再是寻常帛书或竹简,而是一个尺余长、通体由精铜打造、表面阴刻着狰狞兽面纹的密匣!匣口处,用烧红的火漆牢牢封缄,火漆上清晰地压着会稽郡守屠睢的龟钮官印!匣身冰冷沉重,散发着浓烈的硝石和铜锈混合的气息,仿佛刚从战场或地牢中取出。“会稽郡八百里加急,密匣呈奏!”
嬴政缓缓转过身。玄色锦袍的下摆拂过光洁的地面,带起一丝微弱的气流。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针,瞬间锁定了赵高手中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铜匦密匣。那匣子,是专门用于呈送绝密军情或重大逆案的容器,非十万火急、干系社稷安危之事不得启用。会稽……又是会稽!
一丝极细微的肌肉抽动,掠过嬴政紧绷的下颌线。他并未言语,只是伸出了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铜匣,那寒意仿佛能顺着血脉直抵心脏。
“咔哒。”
赵高用特制的铜钥小心翼翼撬开火漆封缄,打开了沉重的匣盖。一股浓烈的铁腥气、硝烟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瞬间冲入暖阁!匣内铺垫着深色的丝绒,丝绒之上,静静地躺着一柄短剑。
此剑形制奇诡!通体不过尺余,剑身狭长弯曲,宛如一尾蓄势待发的毒蛇,又似一弯冰冷的残月。剑脊并非平直,而是带着一种极其流畅而危险的弧度,在昏暗的烛火下,剑身呈现出一种幽暗的、非铜非铁的奇异光泽,仿佛吸纳了所有的光线,只余下内敛的、择人而噬的锋芒!剑格小巧,被铸成抽象的兽首衔环状。最令人心悸的是靠近剑格处的剑脊上,以细如发丝的阴刻线条,清晰地铭着三个古老的鸟虫篆文——“徐夫人”!
剑虽静卧匣中,一股凌厉无匹、仿佛能割裂魂魄的森然杀气,却已扑面而来!嬴政的目光落在剑身那幽暗的光泽上,瞳孔骤然收缩!那是百炼精钢特有的冷光!是吴越之地失传已久的秘技——“复合锻造”与“淬毒覆土烧刃”才能达到的极致状态!此等工艺,绝非凡俗铁匠可比!
他伸出手,并未直接触碰剑身,而是用指尖拈起匣内与短剑一同呈送的一卷薄如蝉翼的素帛密奏。素帛被小心翼翼地展开,上面是会稽郡守屠睢用朱砂混合金粉写就的、力透帛背的急报:
“臣屠睢,顿首泣血以闻:瓯越深山,瓯江源流险僻处,查获私铸兵坊!主犯徐氏,乃吴越铸剑世家徐夫人之后裔!聚亡命,蓄死士,开矿锻兵!查获之兵刃,皆百炼精钢,淬毒开锋,锋锐无匹,远超郡武库制式军械!更有此‘鱼肠’凶匕为证,乃徐氏亲铸!其匠作之精,淬毒之烈,骇人听闻!**此坊所出之兵,多流入山越蛮部及六国遗孽之手!** 臣率军围剿,贼据险死战,毁炉焚图,其首徐岩携核心匠师遁入深山,踪迹渺然!然其根基未除,流毒深远!此獠不诛,瓯越难安,帝国兵禁,形同虚设!臣万死,伏乞圣裁!”
“徐夫人……瓯江……私铸兵刃……流入山越遗孽……”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钉,狠狠凿进嬴政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