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如镜的紫檀木御案之上。正对着那方通体血红、沉重无比的龙纹血玉镇纸。
嬴政缓缓抬起手,拿起那方血玉镇纸。温润的玉石触感下,是沉甸甸的份量。他俯视着案上那枚小小的、如同蝼蚁般的信陵君剑俑。
“合纵?抗秦?”嬴政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响起,带着一种掌控乾坤的冷酷与嘲弄,“一群冢中枯骨……也配扰寡人清听?”
话音落下的瞬间!
嬴政握着血玉镇纸的手,带着千钧之力,如同九天落下的神罚之印,狠狠地、决绝地——压了下去!
“啪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心悸的碎裂声骤然炸响!
沉重坚硬的血玉镇纸,如同泰山压顶,狠狠砸在那枚小小的陶土剑俑之上!精工制作的陶俑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蛋壳,瞬间被碾得粉碎!化为齑粉!连带着那枚微缩的玄鸟玉佩也彻底湮灭!
细碎的陶土粉末如同扬起的骨灰,在御案上、在血玉镇纸周围、在嬴政玄色的袍袖上,簌簌而落!案面上只留下一个清晰的、被血玉镇纸压出的凹痕,以及一小撮暗黄色的、混杂着点点釉彩的粉末。
嬴政缓缓抬起血玉镇纸。镇纸底部,沾染着细微的陶土碎屑,在烛光下如同斑驳的血痂。他看着案上那堆彻底粉碎、再无任何形状的陶粉,仿佛看到了鸿沟荒滩上那些正在被碾碎的白发枯骨。
他不再看那堆粉末,目光投向殿外,仿佛穿透了宫阙的阻隔,投向了鸿沟战场那血腥的泥沼。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如同九幽寒风,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压和一种对旧时代幽灵的最终宣判,清晰地回荡在弥漫着血腥与沉香的死寂大殿中:
“传诏王贲。”
嬴政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
“不必求援。”
“不必留手。”
“不必……怜悯。”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拂过血玉镇纸上沾染的陶粉,仿佛拂去尘埃。
“用他们的血……”
嬴政的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如同死神的微笑:
“给寡人的东进之路……添一道红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