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布来到宫门前,望着侍卫把守严密的宫殿,静静地捕捉着宫门内沙漏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等待着宫门豁然洞开的那一刻。
他们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都是故意装出来迷惑他们的。
宫门缓缓地打开了,金銮殿上却空无一人,昨日那个愁容倦怠长吁短叹的圣人已经不见踪影。
众人慌了神,纷纷攘攘道,“圣上哪儿去了?圣上哪去儿了?”
你问我,我问你,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朝堂上顿时乱作一团,说什么都有。
“圣人昨日还在说着御驾亲征,也许已经骑马去了潼关?”
“不可能。圣人肯定入蜀地了!”
“哪里可能!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圣人能走到凤翔就不错了!”
“圣人走了,我们该咋办?呜呜……”有人就嚎啕大哭起来。
可是这句振聋发聩的提问永远留给了世界,永远没有人能够解答。
玄宗幸蜀的消息,像是平静的湖面扔进了一颗炸弹,更像是瞬间长了翅膀,不胫而走,传播得到处都是。
一时间,整个长安城都乱了套,达官显贵赶紧收拾金银细软,锁好门窗,四散逃命,普通百姓恰恰相反,尤其是那些奸猾小人不但没有出逃,反而争抢着往皇城宫城以及达官显贵的府院中钻。
他们用锄头和榔头,砸开铁锁,蜂拥而至,进入皇宫锦苑,争相抢劫里面的金银财宝和彩缎丝绸。有人竟然觉得手拿肩扛不过瘾,竟然赶着骡马和牛车进入皇宫,大摇大摆地往车上搬运府库中的贵重物件。搬不动的竟然用铁锤砸烂,用火焚烧。
整个皇宫乱作一团,京兆尹崔光远和边令诚见到如此规模浩大的人群,也无可奈何,只能让大家搬运的时候,小心些,不要将物件损毁,看到有人防火,赶紧提着水桶去灭火,别的什么事情也干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成千上万的人在皇宫内外打劫折腾。
即便如此,局势依然很难控制,打砸抢烧时有发生。
崔光远只好临时招募一些兵丁来把守府库大门,见到硬闯之人,格杀勿论。一连杀了一二十人,局势才稍稍控制下来。
崔光远眼看着自己根本无力控制李隆基留下来的烂摊子,做出了大胆的决定,委派自己的儿子到东京洛阳,朝见了安禄山,诉说了长安城的混乱景象,以及自己想要投靠大燕朝的诉求。边令诚更是来得彻底,直接把长安城皇宫锦苑的钥匙直接敬献给了安禄山。这就相当于他俩联手把长安城直接交给了安禄山。
安禄山见状,哈哈大笑,“想不到李唐的江山这么容易垮塌,朕不费吹灰之力竟然就得到了长安城!”
“皇上威武!”台下众人山呼。
安禄山指着崔光远的儿子说,“回去告诉你父亲,朕任命他为大燕朝的京兆尹,赶紧把朕把长安的烂摊子收拾好!”
“可是,暴民太多,官吏太少,根本无法控制局势。”
“中书令”安禄山朗声道。
“微臣在!”张通儒忙站了出来,应声道。
“朕委任你兼为西京留守,即可赴任,跟崔光远一起把长安的混乱局面控制住。”安禄山命令道。
“遵旨!”张通儒得令退下。
“殿中监!”安禄山中气十足地喊道。
“微臣在!”孙孝哲站了出来。
“朕命令你赶赴长安,协助崔光远和张通儒把西京的物件从暴民手中给朕夺回来。”安禄山嘴唇浮现一抹阴狠的笑容。
“微臣领旨。”孙孝哲准备离去。
“慢着,你给朕记住,朕要的是一个完好无损的长安城,一个万民归顺的长安城。抢走的皇宫物件,要一件不漏地要回来。不听号令者,自行处置。”安禄山不紧不慢地吩咐道。
“微臣明白。”孙孝哲转身走向宫门。
“还有,杀害我儿庆宗的人,以及李唐宗室所有人,朕要他们血债血偿,一个不留!”安禄山提高嗓音,补充说道。
“微臣明白,一定会替圣上除去一切心病。”孙孝哲一把攥紧花盆中的一束海棠花,猛地用力,只听嘎巴一声脆响,整个枝丫硬生生从树上折断低垂在地上。
张通儒看了吓了一跳,没有吱声。
边令诚和崔光远之子则吓得瑟瑟发抖,望着眼前的一切,仿佛看到了长安城中的血光之灾。
事实也正如他俩预料的那样,当他们跟随张通儒和孙孝哲进入长安城的那一天,整个长安城瞬间便被白色恐怖所笼罩,顷刻之间变得风声鹤唳,进入了血雨腥风之中。
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