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边带着我和禁军往顾夫人寝宫走去。
一路上,雨水渐渐变小,周围的景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寂静。
我心中思索着顾夫人那突然说出的话,还有苏婉儿的种种行径,不禁眉头紧锁。
顾夫人的寝宫比火场更冷,寒意从脚底蔓延开来。
檀香烧得太浓,呛得我喉头发痒,刺鼻的味道让我忍不住咳嗽。
锦被下的人突然动了动,枯瘦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分明是方才在田庄里跌进泥坑的模样,脏兮兮的手指让我心生怜悯。
她浑浊的眼珠转过来,竟清明得像换了个人:“当年军饷亏空案的真凶,可不只林将军一人……”
“老夫人说胡话呢!”一道身影从屏风后窜出来。
苏婉儿的大丫鬟小翠捂着顾夫人的嘴,绣着并蒂莲的帕子上沾着腥甜的血,血腥的味道钻进鼻腔,让我作呕。
顾夫人的指甲抓在小翠手腕上,却被那丫鬟狠劲一甩,整个人被拖向暗门,剧烈的动作让我心头一紧。
苏婉儿就站在暗门边,月白衫子上沾着田庄柴房的草屑,看见我时挑了挑眉:“苏姐姐来看病?母妃这病,怕是要跟当年苏府的火一起,带进棺材里了。”
“放手。”顾沉舟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冰冷的语气让我不寒而栗。
他一步跨到床前,指尖扣住小翠手腕的瞬间,我听见骨头错位的咔声,清脆的声响让我心里一颤。
小翠尖叫着松手,顾夫人瘫在他怀里,喉间发出咯咯的笑:“舟儿,你可知你爹……”
“母妃累了。”苏婉儿突然扑过来,将顾夫人的头按回枕头。
她鬓角的金步摇刮过我手背,正是方才在田庄阴影里闪过的那道光——原来她早就算计着要堵顾夫人的嘴。
顾沉舟刚要发作,窗外突然传来悠长的钟声,悠扬的钟声在夜空中回荡。
我数到第三下时,他眼底闪过暗芒,反手握住我的手,温暖的手掌让我感到安心。
“去偏殿。”
偏殿外的槐树上落着湿淋淋的乌鸦,羽毛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它们发出呱呱的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蹲在灰烬里翻找时,指尖触到一片硌人的铁,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吹开浮灰,半片边军腰牌露出来,背面的烙印被烧得焦黑,却还能看出“顾”字的轮廓——与粮仓暗格里那个“顾”字,还有顾清霄私印上的纹路,一模一样,模糊的“顾”字让我心中一喜。
“是三年前失踪的振武军。”顾沉舟蹲下来,指腹擦过腰牌边缘的缺口,粗糙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当时上报说被山匪劫了,现在看来……”
钟声又响了。
这次我听出是景阳钟的调子,三长两短——是他上个月在御花园教我的,“若见此钟,即刻启动暗桩”。
我攥紧腰牌,掌心被焦铁硌出红印,刺痛的感觉让我更加坚定。
“顾清霄的火药,顾夫人的玉佩,边军的腰牌……”
“缺个引子。”顾沉舟替我说完,他的拇指轻轻蹭过我眉骨,温柔的动作让我心里一暖。
“姜太医的酸浆,能显隐墨。”
我忽然笑了。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腰牌上那道“顾”字烙印上,明亮的月光让“顾”字显得格外清晰。
远处传来禁军收队的号角声,苏婉儿的丫鬟扶着她从偏殿后绕出去,裙角沾着顾夫人床前的血,殷红的血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