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的钟声刚刚敲过，甄嬛便站在了永寿宫侧殿的屏风后。?k,s·w·x*s_./o?r.g^

她穿着一袭淡青色绣白玉兰的衣裙，发间只簪一支素银簪子——这是她当年在倚梅园初次面圣时的装扮。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玉镯，那是及笄时母亲所赠。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的嗓音让甄嬛浑身一颤。她透过屏风的缝隙，看见皇上迈步进入正殿，安陵容身着华服上前行礼。

皇上扶起她，两人相携入座，言笑晏晏。

"爱妃今日气色甚好。"皇上的声音依然如记忆中那般温润，只是不是对着她了。

安陵容浅笑："臣妾新学了一首曲子，想请皇上品评。"

琴声响起，甄嬛闭眼——是《长相思》。

这首她曾为皇上弹奏过的曲子，如今由安陵容弹来，别有一番滋味。曲调婉转处，皇上果然神色微动。

"这曲子..."皇上若有所思。

安陵容指尖不停："皇上可还记得，当年是谁常为您弹此曲？"

皇上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渐渐深远。甄嬛知道，时机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从屏风后缓步走出，在殿中央盈盈下拜："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殿内霎时寂静。甄嬛垂首，只能看见皇上明黄色的袍角。那袍角微微一动，似是主人受了惊。

"你..."皇上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你怎么在此？"

安陵容连忙起身："皇上恕罪，是臣妾自作主张...甄姐姐她..."

"是嫔妾求贵妃娘娘的。"甄嬛抬头，眼中含泪。

"嫔妾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皇上宽恕。只是..."她声音哽咽，"嫔妾母亲病重，恐不久于人世，唯求见最后一面..."

皇上的表情从震惊转为复杂。他盯着甄嬛看了许久，突然对安陵容道："爱妃先退下吧。"

安陵容行礼退下，经过甄嬛身边时，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殿门关闭，只剩皇上与甄嬛二人。皇上走到甄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父亲犯的是大罪。"

甄嬛重重叩首："嫔妾不敢为父亲辩解。只是母亲...母亲她真的病了..."

她从怀中取出一方帕子，上面绣着简单的花样，"这是母亲去年托人送来的，上面绣着我们全家在院子里赏梅..."

皇上的目光落在那方帕子上——素白的绢帕上，用青线绣着西个人影，虽不精致，却充满温情。\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甄嬛的手指轻抚过其中一个较小的人影："这是嫔妾小时候...母亲总说臣妾顽皮，爱摘梅花插在父亲冠上..."

一滴泪落在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皇上突然伸手抬起甄嬛的下巴，强迫她首视自己："你可知欺君是何罪？"

甄嬛的泪水滚落，却毫不躲闪："嫔妾若有半句虚言，甘愿受任何惩罚。只求皇上...允嫔妾见母亲最后一面..."

她声音颤抖，"嫔妾可以不做嫔妃，可以去做宫女，去做苦役...只求能尽最后一点孝心..."

皇上的手微微发抖。他猛地松开甄嬛，转身走到窗前。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笼罩着跪在地上的甄嬛。

"你母亲...现在何处？"良久，皇上终于开口。

甄嬛心头一跳："按律...应与其他女眷一同关在刑部大牢，等候发配..."

皇上走回案前，提笔写了一道手谕："明日午时，陈福会带你去见她。只有一个时辰。"

甄嬛几乎瘫软在地，连连叩首："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

"起来吧。"皇上声音缓和了些，"你...瘦了许多。"

这句不经意的话让甄嬛鼻尖一酸。她勉强站起身，却因久跪而踉跄了一下。

皇上下意识伸手扶住她，两人距离骤然拉近。甄嬛闻到皇上身上熟悉的龙涎香，一时恍惚。

皇上也怔住了。他凝视着甄嬛苍白的脸，突然轻声道："那日...你在养心殿外跪了多久？"

甄嬛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嫔妾...不记得了。"

"两个时辰又三刻。"皇上松开手，"朕让苏培盛记的。"

甄嬛不知如何接话，只能低头。皇上的手指轻轻抚过她发间那支素银簪："这支簪子...朕记得。"

殿内一时寂静。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皇上如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