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点头，喉咙发紧。

警官站起身，对旁边的女警低声交代了几句。女警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他重新坐下，目光落回那张蜡笔画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您提供的线索非常重要，周阿婆。”他缓缓开口，语气异常沉重，“您看到的那个孩子…叫林小宇。三年前，他确实是被报称在放学路上遭遇车祸身亡。当时负责他班级的，就是陈丽老师。”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而张美娟，也就是现在的张园长，当时是幼儿园的副园长。”

我的呼吸瞬间屏住。陈老师，张园长…还有那个叫林小宇的孩子…这些名字像碎片一样，开始在我混乱的思绪里艰难地拼凑。

“但事情…恐怕远不是车祸那么简单。”警官的声音冷得像冰，“根据您提供的线索和那张画，我们突击搜查了张美娟的住处和她办公室的电脑、私人邮箱…”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发现了一些被删除但尚未完全覆盖的邮件记录。邮件内容显示，三年前，林小宇曾多次向陈丽和张美娟反映，他在幼儿园受到一位校外‘兴趣班’老师的…不当对待。”

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那位校外兴趣班老师！画上那个挥舞手臂的人影！那个躲在柜子后的小身影！

“但邮件显示，陈丽和张美娟对此选择了…刻意忽视，甚至可能进行了某种程度的…压制。”警官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后来，林小宇似乎开始偷偷画下他看到和经历的事情，试图留下证据。这恐怕激怒了施暴者，也最终导致了…那场被伪装成意外的悲剧。”

他指了指我带来的那张蜡笔画：“您找到的这张，很可能就是当年没被销毁的漏网之鱼。张美娟的失态尖叫，恰恰成了指证她自己和陈丽当年掩盖行为的最有力旁证。至于那位校外老师，”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我们己经锁定目标，正在实施抓捕。”

询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女警走了进来，低声在警官耳边说了几句。警官点点头，对我说道：“周阿婆，后续还需要您配合调查。另外，关于林小宇案的重审程序己经启动，届时可能需要您作为关键证人出庭。”

我浑浑噩噩地走出警局大门时，天己经蒙蒙亮了。清晨微凉的空气带着露水的湿意扑面而来，却吹不散我心头那沉甸甸的、混合着悲伤与愤怒的巨石。阳光苗苗幼儿园，这个承载着无数欢声笑语的名字，此刻在我心里，蒙上了一层永远无法洗净的阴影。

几个月后，市中级人民法院庄严肃穆的刑事审判庭。空气凝重得如同凝固的水泥，压得人喘不过气。旁听席上坐满了人，有神情悲愤的林小宇家属，有面色凝重的记者，也有幼儿园的其他老师和工作人员，他们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我坐在证人席上，手指冰凉，紧紧攥着衣角。

被告席上，站着三个人。穿着囚服，面如死灰的张美娟，她精心打理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旁边是同样穿着囚服、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的陈丽（她在那场所谓的“车祸”中只是重伤昏迷，后来才被警方找到）。还有另一个陌生的、神情阴鸷的中年男人——就是那个披着兴趣班老师外衣的恶魔。

庭审进行到了最关键的部分。检察官的声音在巨大的法庭里回荡，冰冷地陈述着那些被掩盖的罪行细节：林小宇如何被那个恶魔长期虐待，他如何鼓起勇气向老师求助，陈丽和张美娟如何为了所谓的“幼儿园声誉”和“校外合作项目”的利益，选择了冷漠和掩盖，甚至威胁恐吓孩子不许声张。最终，当林小宇开始偷偷画画留下证据时，恐惧的恶魔在陈丽和张美娟的默许甚至协助下（比如提供偏僻场地、支开其他老师），残忍地杀害了他，并精心策划了那场伪装的“车祸”。那些被张美娟认为早己“烧得干干净净”的画，成为了罪恶最沉默也最有力的控诉者。

“……综上证据确凿，公诉机关认为，三名被告人的行为……”

检察官的陈述像冰冷的铁锤，一下下敲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旁听席上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张美娟和陈丽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陈丽甚至开始低声呜咽起来。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越过检察官的肩膀，投向了被告席后方那片被高窗投下的、相对昏暗的区域。

他就在那里。

那个小小的身影，穿着那身熟悉的、洗得发白的旧校服，安静地站在张美娟身后那片淡淡的阴影里。光线很暗，他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透明，像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他微微抬着头，似乎在看着法官席的方向，又似乎只是在望着虚空。

他的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