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十二月空气里,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我们西个——张扬、陈默、李哲,还有我林薇。^我¨的+书~城+ ′追*蕞`芯\彰′截′窗外灰蒙蒙的天光吝啬地渗进来,勉强照亮了这间弥漫着陈旧灰尘和消毒水气息的病房。空气凝固得如同结冰的湖面,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周先生……生前立有遗嘱。”律师的声音干涩平板,像是从生锈的录音机里挤出来的,“指定西位为遗产主要受益人。”
他顿了顿,指尖在光滑的牛皮纸文件袋上划过一道细微的声响,像小刀割开了沉默。·求^书?帮* ~埂*辛′罪¢哙′那声音让我后颈的汗毛倏地立了起来。
“金额是……”他报出一个天文数字。
病房里死寂了一瞬,随即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抽气声,短促而贪婪,像垂死的鱼在岸上最后的挣扎。我自己的心脏也在肋骨后面狂跳,几乎要撞碎胸腔冲出来。张扬的呼吸猛地粗重,喉结上下滚动;陈默垂在身侧的手指神经质地蜷缩了一下;李哲则死死盯着律师手中的文件袋,瞳孔深处燃着两簇幽暗的火苗。
“但是,”律师的声音陡然拔高,像钝刀猛地劈开了冻结的空气,瞬间浇熄了那刚刚燃起的贪婪之火,“有一项附加条款,至关重要。^丸^ ~ `鰰\戦, _已?发+布!蕞?新?蟑`结\”他拿起一张泛黄的羊皮纸,纸张边缘磨损得厉害,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古旧感,“遗产的分配,必须在这座‘时之守秘者’完成其倒计时之后方可进行。”他指了指身后床头柜上那个突兀的物件。
我们的目光齐刷刷钉了过去。
那是一座钟。不,那更像一个……活物被强行塞进了黄铜和黑檀木的躯壳。约莫半人高,底座雕刻着繁复扭曲的荆棘藤蔓,藤蔓间似乎缠绕着无数痛苦挣扎的人形,那些微小的面孔在幽暗光线下模糊不清,却透出令人窒息的绝望。钟身布满奇异的几何符号和难以名状的、类似眼睛的浮雕,那些眼睛空洞地凝视着虚空,却又仿佛在窥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钟面上没有数字,只有一根孤零零的、细长的黑色指针,像死神的指甲,此刻正稳稳地指向一个用暗红色标记刻下的起点。指针下方,是深邃得如同宇宙黑洞的钟盘,盘面上,一行同样暗红、仿佛凝固血痕的数字正在无声跳动,一个月。整整一个月。
“在倒计时结束前,任何试图强行开启保险库、转移或提前分配遗产的行为,都将视为自动放弃继承权。”律师的语调毫无波澜,像在宣读一份枯燥的购物清单,但他镜片后的目光,却在我们西人骤然变得苍白的脸上逡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或者,更像是观察实验品的冷漠,“周先生特意强调,这座钟……拥有独特的‘守护’机制。请务必遵守规则。”他放下羊皮纸,合上文件,“钥匙和保险库的具体位置,会在倒计时归零那一刻,由钟体自动显现。”
他走了,留下那串空洞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最终被病房里令人窒息的死寂吞噬。只有那座钟,那座“时之守秘者”,开始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