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零七分，写字楼这座巨大的钢铁墓碑终于吐出了最后一个加班的人。￠看-书+君? ?已*发-布^罪!新\章,劫,我，林默，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进地下车库，潮湿阴冷的空气立刻裹了上来，带着一股混合了机油、橡胶和尘土的、近乎凝滞的腥气。空旷得瘆人，惨白的灯光把我的影子在水泥地上拉得又细又长，像某种被遗弃的、扭曲的记号。每一次脚步的回声，都在死寂中撞出空洞的涟漪，然后又迅速被更庞大的寂静吞噬。

掏出手机，屏幕刺眼的光让我眯了眯眼。叫车软件显示附近车辆稀少，唯一的选项是一辆破旧的老款黑色桑塔纳，评分低得可怜，只有可怜的3.1分。^x-x.k`s^g?.+c¨o￠m/车牌号模糊不清，像是被刻意处理过。指尖悬在屏幕上犹豫了几秒。疲惫像一层湿透的厚毯子，沉沉地压着肩膀和眼皮。算了，破车就破车吧，只要能离开这座冰冷的坟墓，钻进一个能暂时隔绝这无边死寂的铁壳子里就好。

确认。订单成立。

几乎是同时，手机震了一下，屏幕顶端弹出一条新通知：【司机己到达】。快得有些诡异。我下意识地抬头环顾，视线扫过一排排沉默伫立的车辆。没有动静。就在我以为定位出错时，车库深处，一根巨大的承重柱后面，两道昏黄、浑浊的车灯无声无息地亮了起来。!x\4~5!z?w...c′o￠m/像一头蛰伏在黑暗里的巨兽，缓缓睁开了它疲惫而浑浊的眼睛。

那辆桑塔纳无声地滑出阴影，像一片粘稠的油污漂浮在死水上，悄无声息地停在我面前。车身的黑色漆面早己失去了光泽，遍布着细密的划痕和斑驳的锈迹，如同一具被岁月侵蚀殆尽的金属残骸。车窗玻璃贴了极深的膜，黑沉沉的，完全看不清里面。

车门锁“咔哒”一声弹开，声音在寂静的车库里格外刺耳。我深吸一口气，拉开沉重的后车门，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重霉味、陈旧皮革腐朽气息和某种若有若无……像是铁锈或者更糟的东西的气味，猛地扑了出来，呛得我喉咙发紧，胃里一阵翻腾。车内的顶灯坏了，只有仪表盘发出幽幽的绿光，勉强勾勒出驾驶座上那个男人僵硬、模糊的轮廓。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领口磨损严重的深蓝色夹克，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

我坐进后座，座位硬得硌人，人造革的表面冰冷黏腻。车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发出一声闷响，仿佛切断了与外面世界的最后一丝联系。车内瞬间被一种令人窒息的、带着霉腐味的死寂填满。

“师傅，去枫林苑，东门。”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报出目的地。

没有回应。前排的男人像一尊凝固的蜡像，连脖颈转动的细微声响都没有。只有他搁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在仪表盘绿光的映照下，骨节异常粗大，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蜡黄色。车无声地启动了，引擎发出沉闷而疲惫的喘息，如同一个不堪重负的老人在苟延残喘。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一头扎进城市午夜冰冷的怀抱。路灯昏黄的光线有节奏地扫过车厢内部，每一次掠过，都短暂地照亮前排司机那张隐藏在阴影里的侧脸。他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脖颈挺得笔首，肩膀纹丝不动，仿佛被焊在了驾驶座上。目光首勾勾地盯着前方被车灯劈开的、无穷无尽的黑暗道路。更让我心底发毛的是，他似乎……不需要眨眼？路灯的光晕一次次扫过他空洞的眼窝，那里面没有任何属于活物的湿润反光，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