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枯瘦的手指托着罗盘,屏息凝神。-d~i?n\g~x¨s,w?.·c_o′m`罗盘中央那根乌黑的磁针,起初只是微微地、不安地颤动着,如同被无形的风扰动。几秒钟后,那颤抖陡然加剧!指针开始疯狂地左右摇摆,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最后竟像抽风一样,在小小的罗盘上划出一道道模糊的残影,发出急促的“嗡嗡”声,仿佛要挣脱基座的束缚跳出来!
张道长托着罗盘的手剧烈地抖了起来,那张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角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山羊胡子也跟着簌簌发抖。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疯狂转动的指针,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恐惧。
“妖……妖氛……”他喉咙里挤出两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干涩,像破旧的风箱。?微?趣¢暁¢税¨王^ ¢蕞^新¨彰/截′哽¨薪\筷-他那双因恐惧而瞪大的眼睛,不再看罗盘,而是死死地、首勾勾地越过院门,盯住了院子角落——那里并排摆放着三口巨大的、粗陶的腌菜缸。缸口用厚重的青石板压着,严丝合缝,透着一股沉甸甸的死气。
“在……在缸里!”张道长猛地后退一步,仿佛那几口腌菜缸是择人而噬的凶兽,声音拔高,带着一种濒死的尖利,“那……那东西……在缸里!”他指着那三口腌缸,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
人群瞬间死寂,连呼吸都停滞了。所有目光,惊恐的、疑惑的、难以置信的,都聚焦在那三口粗笨的陶缸上。*看¨书-屋/ `已¢发_布/罪\辛′彰^踕`
短暂的死寂后,是火山爆发般的混乱。几个平日里跟着赵铁柱混的青壮后生,被极致的恐惧逼出了凶性,血往头上涌。
“砸开它!”一个愣头青红着眼睛吼道,抄起墙根下一块半截砖头就冲了过去。
“砸!看看里头是什么鬼东西!”另一个也嘶喊着跟上。
恐惧和蛮力瞬间点燃了人群。有人找来了铁锹把,有人扛来了捶地的石杵。石块、棍棒、农具,雨点般砸向那三口沉默的腌菜缸。粗陶发出沉闷痛苦的碎裂声,缸体上迅速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哗啦——!”
最左边那口缸率先被砸开一个大洞。一股难以形容的、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猛地喷涌而出!像是腐烂的肉混合着陈年酸菜和刺鼻的盐卤,还夹杂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和油脂凝固后的哈喇味。这气味如同有形的拳头,狠狠砸在每个人的鼻腔和胃袋上。离得最近的几个人当场弯腰干呕起来。
砸缸的愣头青忍着翻江倒海的恶心,用铁锹把伸进破洞里,在里面搅动了几下,往外一扒拉。
一团粘稠、黑红、裹满了盐粒和深褐色酱料的东西被扒拉了出来,“啪嗒”一声摔在肮脏的泥地上。那东西隐约能看出是半截手臂的形状,肿胀发白,皮肉被盐和酱料腌渍得变了颜色。更刺眼的是,在那只肿胀变形的、泡得发白的手指上,死死地箍着一枚硕大的、黄澄澄的金戒指!戒指上那个俗气的“發”字,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一种诡异油腻的光。
“啊——!!!”赵铁柱的婆娘发出一声凄厉到非人的尖叫,那声音像是用指甲刮过生锈的铁皮,首刺得人耳膜生疼。她肥胖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像座肉山轰然倒塌,扑在那截断臂上,双手疯狂地想去抠那枚戒指,又像被烙铁烫到般猛地缩回,只是浑身筛糠似的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人群炸了锅。惊恐的嚎叫、歇斯底里的哭喊、翻江倒海的呕吐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末日般的声浪。人们像被沸水浇到的蚂蚁,本能地推搡着、哭喊着,只想离那堆腌渍的恐怖远一点,再远一点,只想逃离这个瞬间变成地狱的院子。
就在这片混乱到了顶点的绝望喧嚣中,一个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