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我翻开了日记本。+r?c,y,x*s~w..~c^o*m_纸张己经泛黄,字迹是母亲特有的、娟秀中带着点潦草的钢笔字。我快速地、近乎粗暴地翻动着,寻找着日期临近的记录。那些记录着柴米油盐、小宝病情的文字飞快掠过眼前。
终于,我的手指停住了。日期,正是我抱着那个檀木盒子,在雨夜冲进家门的那天。
那一页的笔迹,比平时更加潦草、用力,墨水甚至有些洇开,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坚定。
“X月X日,雨。
默儿今晚回来得很晚,淋得透湿,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问她什么也不说,一头就扎进了自己房间,还把门锁上了。~萝~拉,暁·税_ ~追·嶵¨欣·章,节\我心里慌得很,总觉得要出大事。小宝今天又吐了两次,脸白得像纸,医生下午的话我都听见了……再找不到配型……(一大段字迹被狠狠涂抹掉,墨团乌黑一片)
老天爷,求求你开开眼吧!只要能救我的小宝,让我做什么都行!我这条老命算什么?拿去!只要能让我的孩子活下来!只要能让默儿不再那么苦,那么绝望……拿我的命去换!我王秀兰,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
最后那几个“什么都愿意”,字迹力透纸背,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决绝,深深扎进我的眼睛,扎进我的心脏。
轰隆!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我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兰·兰*雯+茓\ ′毋^错_内/容/日记本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我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没有瘫倒。
自愿……献祭?
母亲她……她是自愿的?她感觉到了我的异常?她听到了我和老掌柜的对话?还是……那盒子本身,就拥有蛊惑人心的力量?那冰冷的、带着无尽恶意的声音,是否也曾在母亲的脑海中响起过?
“只要小宝能活……妈妈什么都愿意……”
日记本上那力透纸背的字迹,母亲那张疲惫却写满决绝的脸,在我眼前疯狂旋转、重叠。巨大的悲痛、滔天的悔恨,还有一股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彻骨的冰冷愤怒,如同三股狂暴的洪流,在我胸腔里猛烈冲撞、撕扯。我死死地咬着下唇,首到尝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我杀了妈妈……用那个该死的盒子!而妈妈……她竟然……是心甘情愿的?
不!不能停!妈妈己经……己经用命换来了小宝的“痊愈”机会,换来了那个“奇迹”般的配型!手术还没做!小宝还在无菌仓里!白血病……它是有可能复发的!那个盒子……那个魔鬼的盒子……它既然能“实现愿望”……
一个疯狂、黑暗、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念头,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毒藤,瞬间缠绕住我破碎的心智。它汲取着我对弟弟仅存的爱,也汲取着我对那盒子的刻骨恐惧和无边恨意,疯狂滋长。
不能让妈妈的死……变得毫无意义!小宝必须活下去!永远健康地活下去!
我像一具被执念驱动的行尸走肉,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房间。那个带来一切灾厄的檀木盒子,依旧静静地躺在书桌上,盖子上那只无瞳的邪眼,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正嘲弄地注视着我一步步走向深渊。
冰冷的绝望和一种近乎献祭的狂热在我血管里奔涌。我再次咬破了食指的指尖,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剧痛。温热的鲜血涌出,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气息。这一次,我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我将染血的手指,狠狠按在冰冷的盒盖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如同刻下自己的墓志铭般,写下新的愿望:“让陈小宝永远健康!永不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