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底下翻出一张很旧的素描—那是她在假死前最后一次画下的自画像。
那时候的她眉眼柔顺,眼神空洞,整幅画都是灰调。
她望着那张画看了很久,最后轻轻将其取出,放进信封。
“这幅画,我准备寄去巴黎!”她对王思远说。
他有些诧异。
“不是你现在画的?”
她点头。
“我要让他们看见我从哪里来!”
“也看见我现在站在哪里!”
“这是完整的一条线!”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再颤抖。
她不再是躲着过去的宋意。
她是在用过去,证明现在的存在。
她用自己的方式,将那段痛苦画了一个句点。
而从那一刻起,她不再需要别人的鼓掌,也不惧怕别人的怀疑。
她终于,真的成为了自己。
那是她,用命换回的“名字”。
窗外阳光洒在地砖上,刚好投出一方温暖的光晕,像一枚缓缓展开的信封,在时间的静默中徐徐摊开。
宋意坐在落地窗前的小几边,正一页页翻阅自己近几年的作品册。
那些画纸上落满细碎的线条,有的是崩溃的记忆,有的是破碎的自我,也有的是重构之后的静谧与锋利。
她翻到最中间的一幅,那是两年前,她刚在大理疗愈时画下的风景,画中是一棵树,树下无人,唯有风吹动叶梢。
她那时写了一行很小的字在画角。
“没有人陪,也可以生长!”
宋意望着那一行字,许久未动。
王思远从楼上下来,站在她背后,轻声问。
“在看什么?”
“在看曾经!”她语调很轻,像是在和自己对话。
王思远走过去,坐在她身侧,望着那幅树影微晃的画,沉默片刻。
“你现在呢,还会觉得一个人吗?”
宋意缓缓合上画册。
“不会了!”
“我曾经以为,我的重生必须是无人的,是清冷而独行的!”
“可你告诉我,不是所有的坚强都得独自承担!”
“有些时候,有人拉一把,不是软弱!”
“而是我值得被拉一把!”
王思远侧头看她,眼里映着窗外初夏的光,他伸手,缓缓握住她的指尖。
“你走得太久了,也该有人陪着你一起走完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反握住他,指节微凉,却带着微微的力量。
而与此同时,康养中心深处的病房门再一次紧闭。
温雪梨坐在床边,头发散乱,脸上没有表情。
她的右耳下方还有一道细细的红痕,那是昨晚萧晨阳发作时,在挣扎中抓出来的。
她没有处理,就那样敞开着,仿佛某种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