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光复的捷报,如同一点星火,虽短暂地点亮了四川昏暗的天空,却远不足以驱散笼罩全川的浓重阴霾。`j^i`n*j′i*a¢n-g/w?x-c¨.,c`o~m\
这座收复的孤城,更像是一座被西贼汪洋包围的岛屿。放眼望去,除了重庆府周边,四川其余的州、县、卫、所,即便有那么几处传檄而定,也多是官吏出逃后留下的空壳。广袤的土地与乡野,依旧牢牢掌控在大西军的手中。
南明在四川的官军力量,更是孱弱得令人心焦。各路所谓的“官兵”,大多是收编的土寇、饥民组成的乌合之众,军纪废弛,一触即溃。放眼整个西南战区,真正能与大西军正面一战的,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总兵李占春、曾英所部,以及硕果仅存的秦良玉麾下白杆军。
更致命的,是来自内部的腐朽。
石柱宣慰司的帅府之内,年逾古稀的秦良玉身着戎装,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她刚刚再次收到了一封来自巡抚马乾的回文,信中的内容让她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燃起了压抑不住的怒火。
“坚壁清野,以防贼军就粮;开仓赈济,以安流离百姓;严查奸细,以固城防根本……这些老身反复呈报的安川之策,他马乾竟一条也未采纳!”秦良玉将公文重重拍在案上,声色俱厉。¢u~s^i-p′m~a*x!.¨c¨o+m?
一旁的参将叹息道:“大帅,那马巡抚与布政使韩玮阳,心思根本不在抗贼上。朝廷拨下的军饷,十成里有七成被他们私吞;兵部运来的军械,好的被他们倒卖,坏的才发到我们手上。他们勾结地方将领,视百姓为鱼肉,川中民心,都要被这群国贼败坏光了!”
秦良玉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胸中郁结之气难平。她戎马一生,外敌再强悍也未曾畏惧,却对这源自内部的腐烂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然而,就在川中局势晦暗不明之际,一支军队的归来,却如同一道撕裂乌云的闪电,骤然震动了整个四川。
重庆城外,尘土飞扬,一支军队正缓缓开来。与本地官军的衣衫褴褛、萎靡不振截然不同,这支军队队列整齐,步伐铿锵有力。他们身着崭新的玄色铁甲,头戴明晃晃的制式头盔,手中的长矛与腰间的佩刀,无不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天/禧`晓^说!蛧_ ¢已+发^布?最/芯′蟑^劫′一股冲天而起的肃杀之气,让沿途的官兵与百姓无不为之侧目。
“是……是白杆军!是秦翼明和马万年两位将军回来了!”有人认出了队伍前的将领,发出了惊喜的呼喊。
正是自京师领命返回的秦翼明与马万年所率的白杆军精锐。此刻的他们,已经焕然一新。他们不仅带回了皇帝亲批的大量军饷,更带来了京营换装下来的精良兵器与坚固盔甲。
但这支军队最大的改变,并非来自装备,而是源于精神。每一个士兵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前所未见的自信与骄傲。他们的眼神不再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见过天地后的坚定。
“京师天子脚下,那才是真正的大明气象!”一名归来的白杆军老兵,正唾沫横飞地对本地的友军炫耀着,“你们是没见过,京营三大营的军威何等雄壮!厂卫缇骑出巡,百官俯首!当今圣上更是雄才大略,亲掌大权,锐意中兴!”
这种情绪迅速蔓延开来。一种强大的信念在川中军民心中生根发芽:“我们的背后,有一个强盛的大明!”
这个消息,比任何捷报都更能鼓舞人心。皇党主政、厂卫权重、皇帝即将亲征等传闻,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四川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巡抚马乾和布政使韩玮阳,听闻这些消息后,心中也开始莫名地忐忑不安起来。
他们隐隐感觉到,京师的那位皇帝,似乎与他们印象中那个被文官集团架空的君主,已经完全不同了。
这份忐忑,很快就变成了现实的恐惧。
数日后,一支庞大的仪仗队伍,护送着数名京中大员,浩浩荡荡地抵达了重庆。为首之人,竟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高时明!他亲自率领着一队杀气腾腾的京营禁军,其场面之盛大,威仪之隆重,是四川官场数十年未有之盛景。
马乾、韩玮阳等人诚惶诚恐地跪在城外迎接。高时明却对他们视若无睹,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便径直走向了早已在此等候的秦良玉。
“秦将军,接旨吧。”高时明的声音尖细而威严,他亲自展开手中那卷明黄的圣旨,当众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蜀道艰难,西贼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