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留步!大理国主段正严在此!恭……恭候多时了!”不待赵明诚反应,他又急吼吼地朝身后喊:“快!宣读孤……不!是‘本王’的王旨!”
一名看起来文士打扮但满头大汗的随从连忙展开一份同样盖着段氏玉玺的谕书,声音发颤地念道:
“大理国主谕:王驾体弱难支滇南湿热,特准离境修养。¨6¢1!墈`书*网- +芜,错_内^容?·咸?鱼.看~书¢枉¢ ′更`芯′嶵¢哙?国中一应大小政事,着由相国高泰明总览裁决! 另,本王体念天朝宏恩浩荡,思慕圣德,决意追随天使赴汴京朝觐天子, 以表藩属拳拳忠赤之心! 王驾不在期间,若国内有事涉大理国体、纲常大节,众卿争议不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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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文士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念出最要命的一句,“可即时奏请天使行辕之岳将军,由天朝特使暂摄权柄,代为决断! 此谕!布告国中诸部头人、府库僚佐,一体遵行!”
旨意念完,山谷死寂!
赵明诚只觉一股血直冲头顶,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倒在车上!这哪里是“王旨”?这是把高氏在法理上彻底架成“代理”,然后又把一口滚烫无比、甩也甩不掉的“大理内政决断锅”硬生生扣在了使团,尤其是岳飞的头上!段正严!
这大理国王做不下去了,竟索性破罐破摔,把自己这个国王当作一件人质般的行囊,绑在宋使的大车上,强行西渡大渡河!
岳飞胸中如塞了一团燃烧的破布,堵得他几欲窒息!
握着剑柄的手指骨节捏得咯咯作响,那张如石刻般坚毅的俊朗面庞此刻因愤怒与极度的荒谬感而微微扭曲!
陈签枢密令中的“平衡木偶戏”,眨眼间被这老国王亲手掀了台!
这哪里是被他陈太初玩弄于股掌?
简直是反被大理国王用最狼狈无耻的方式讹上,当成了护身金符和人质肉盾!
更可怖的是那句“岳将军代为决断”——这是公然把大宋拖入大理无休止的内斗泥潭!
高氏若有不臣,岂能容宋人决断?
若有纷争不找岳飞,便是抗旨?这简直是催命符!
“无耻!荒唐!” 岳飞喉头滚动,用尽平生之力才压下那喷薄的怒火与骂娘!
段誉却对周遭几乎凝为实质的怒火与杀意恍若未觉。
他干瘦的身子在破败的老马上摇摇欲坠,枯槁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病态的、甚至带着几分狡黠的快意笑容。
他看着赵明诚那如遭雷亟的惨白脸色和岳飞那几欲择人而噬的目光,心中竟涌起一股病态的、脱离高氏爪牙掌控的快感。
他以一种近乎献媚的语气问道:“天……天使大人?此旨甚妥否?小王……咳,本王可随行否?听闻蜀道险峻,小王也可与天使在车中参详些佛法,或品论金石以慰劳顿?路途遥遥,正好向李夫人请教词章……”
他絮絮叨叨,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拍打着老马的颈项。
李清照掀开轻纱一角,望着那立于石台上、在明黄与缁衣衬托下显得分外孱弱又分外刺目的身影,再看了看身前素笺上那被墨点污浊的纸面,忽然唇角极细微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
她提起笔,在污痕旁写下几字:“顽石脱樊,偏作缠丝藤。赤崖金翅坠,附我向汴尘。 ”
笔锋收敛犀利,隐带金石之意,竟似将这荒诞一幕收作了一幅写生。
岳飞胸膛剧烈起伏数次,终于缓缓抬手。
那山岳般森冷的燧发铁墙沉默着收枪立起,肃杀之气渐敛。他强压住胸中翻腾的恶气,策马行至赵明诚车驾旁,牙关紧咬,低声道:“正使……陈签枢……只说过他‘要来,就让他来’。可没说过……这大理国主还能……还能给末将‘下旨’!”
赵明诚扶着车辕,指甲几乎要抠进木头里。
他看着段誉那因他迟迟未应而快要垮塌的哀恳眼神,再看看前方那仅容勉强通过的山口,最终,所有的怒火、无奈、愕然都化作一声悠长的、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的叹息。
“请……请段王上车……就……就乘本使这辆副车吧!”赵明诚的声音虚弱干涩,透着无尽的妥协与疲惫。
他能怎办?把这位大理国王捆了扔回叶榆?
那是打钦宗的脸!
任由他在这险要之地胡闹,堵住归途?
更是险上加险!眼下这滚刀肉,除了带上,别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