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正领着医师,细心地给挨打的孩童敷药,展现出一丝人性的温暖。
更远处,王铁柱正带着铁匠们调试新铸好的水力锻锤,那星星点点的火花在暮色里闪烁,明明灭灭,仿佛是黑暗中的希望之光。
“你说得对。” 陈太初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他忽然把海图塞进《武经总要》,紧接着迅速抓起案头等待批复的军器单子,说道:“给童贯的那三千火铳,把颗粒火药换成粗筛的。
蒸汽机的图纸放在密阁第三格的铜匣里,燧发枪的模具全部搬到地窖去。”
说着,他拿起朱笔在清单上快速勾画,还特意在 “火药” 旁边批注了 “壬字号”,那是专门供给边军的次等货色。
岳飞抱拳,坚定地应诺。
这时,陈太初瞥见少年甲胄下露出的半截破旧襦衫。
那是他初见岳飞时赠送的衣裳,如今肘部已经磨出了毛边,然而却被岳飞洗得干干净净,甚至比官家赏赐的绯袍还要整洁。
就在此时,漳河对岸的军器坊突然腾起一片火光,在水力锻锤的轰鸣声中,隐隐传来工匠们试射燧发枪的闷响。
那一批用精铁精心打造的新枪,从来都没有在任何官方的文簿册上出现过,它们承载着陈太初和工匠们别样的期望与谋划。
染墨应试回来,没等到金榜题名,等来的却是京师得买官卖官,政和八年得应试,可以说蔡京等人已经疯狂。
心灰意冷得染墨告别王大郎,来到了大名府,陈太初给了一个幕僚得差事。
政和八年七月,炽热的暑气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严严实实地笼罩着汴京。太子东宫之中,冰鉴里原本存放的藏冰,在这炎炎烈日下渐渐化成了菱花格窗上的斑斑水痕。
太子赵桓坐在书房,缓缓展开陈太初的回信。那羊皮纸还带着大名府驿站特有的硝石味,信纸的边角被火漆烙出了焦痕,这可是陈太初独创的防伪印记,若仔细查看,便能辨出 “清河” 二字巧妙的花押。
赵桓轻声读着信上的内容:“... 其俗披发左衽,畏威而不怀德。今以岁币饲豺狼,犹抱薪救火...”
读到此处,他的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案头的金瓯。
这金瓯乃是上月辽使进献的玛瑙盏,盏底还刻着契丹小字,可如今大宋却要与更为凶悍的女真结盟。
冰鉴中滴落的水珠,悄然洇湿了信纸上 “燕云十六州” 几个字,墨迹在宣纸上缓缓晕开,那模样像极了北境堪舆图上连绵起伏的关山。
这时,廊下突然传来环佩叮咚的清脆声响,原来是太子妃领着捧着药盏的宫娥缓缓走近。
赵桓心中一惊,慌忙将密信塞进《孝经》的夹页之中,可慌乱之间,袖口却不小心带翻了那只玛瑙盏。
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门外当值的童贯义子童师闵忍不住探头张望,却被赵桓厉声喝退。
三日后的深夜,汴京报社的雕版房内依旧亮着灯。
王大郎手里紧握着最新刻好的活字版,上面 “榷场岁输百万贯,可换北疆十年安?” 的粗黑字体在烛火的映照下微微颤动。
就在此时,他忽然听见街衢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心中暗叫不好,急忙将雕版塞进印废的《金刚经》纸堆里。
可还没等他藏好,蔡京府上的虞侯便破门而入。
此时,三岁的稚儿王思初正攥着父亲的衣角,酣睡正甜,小手里还捏着半块掺了雪魄糖的炊饼。
在东宫之中,童师闵一脸谄媚地呈上漆盒,特意加重语气说道:“太子殿下,陈元晦又递了密折。”
赵桓盯着盒盖上尚未干涸的血迹,那是昨日西市处决辽国细作时溅上去的,心中一阵厌烦,突然挥袖一扫,将满地的奏章扫落,怒喝道:“孤今日要闭门读《孝经》,统统退下!”
待众人退下后,赵桓打开暗格,将陈太初上月送来的北境布防图徐徐展开。
太行八陉的关隘被朱砂醒目地圈出,旁边用小楷仔细旁注着:“每隘需配三眼铳五十,此物造价低廉,枢密院查账不易觉察”。
赵桓不禁想起昨日在垂拱殿上,官家拿着陈太初进献的琉璃望远镜把玩得不亦乐乎,却看也不看请增边军粮饷的奏疏,直接扔进了香炉之中。
想到此处,赵桓只觉得喉头泛起一股比黄莲还要苦涩的味道。
在诏狱最深处的囚室里,王大郎的妻子周氏接过狱卒随意抛来的馊饭,看着年幼的孩子,她心疼地把仅有的菜叶嚼碎了,轻轻哺给幼儿。
隔壁牢房不时传来新犯人的惨叫,血水顺着石缝缓缓渗到他们的草席上。
周氏心中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