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这个人腼腆话少,又勤劳肯干,眼里有活,贺听澜一直都觉得他是最老实的那个。\如.雯¨枉_ -罪′辛·章\踕+庚-薪^快_
甚至有些时候他抢着干活把自己给弄得劳累不堪,贺听澜看着都心疼,私下里劝他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
“别人的活就应该由别人来做,如果他们遇到什么急事,或者生病了,你稍微帮点忙,这叫雪中送炭,他们也会记着你的好。”贺听澜曾这么和薛平说。
“可若你总是抢着帮别人干活,渐渐的他们就会觉得这是你应该做的事,并且把使唤你当成习惯。时间长了,如果你有一天不再去帮他们,他们反倒会恨上你。自己累死累活,最后帮出的不是朋友,而是仇人,何必呢?”
然而薛平只是挠挠脑袋,憨厚地笑着说:“大当家,我没读过书,您说的这些道理我听不太懂。我就是觉着,咱们寨子里的大家都不容易。作为底层人乱世求生已经很苦了,能帮就帮一把。”
可就是这么一个踏踏实实勤劳肯干的人,如今却成了盗贼。
而且还不止一次地偷盗。
贺听澜心凉至极。¢微·趣~暁~税- ^追·蕞¢新_璋.节?
上次心里这么不是滋味,还是得知自己被亲手放走的人出卖给官府。
贺听澜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问薛平:“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薛平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大当家待我肯定是好得没话说,当年要不是大当家,我早就成了替死鬼了。可是……”
“可是什么?”贺听澜厉声问。
“可是几天前,我去城里采买的时候,碰见了……”薛平飞快地瞟了一眼贺听澜,声若蚊蝇道:“碰见了我爹娘。”
“我差点都没认出他们来,当时二老正在沿街乞讨,比我印象中瘦了快一半,说是久病未愈都有人信。”
薛平抬头望向贺听澜,颤抖着声音说:“大当家,他们毕竟是我的亲爹亲娘,我总不能看着他们流落街头啊!”
贺听澜凝视着薛平,眼中晦暗不明。
半晌,他突然嘲讽一笑,“所以,为了贴补这两个把你卖掉、让你去死的人,你甚至不惜窃取寨子里的公钱?”
“薛平,你贱不贱啊?”
薛平颤抖的双手缓缓松开了贺听澜的衣摆,浑身瘫软地歪坐在地上。¢第¨一?墈\书-旺¨ ·冕~沸\跃,黩?
“大当家,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生了我,也养了我十几年。”薛平喃喃道,“我本来想着就给他们点钱,让他们不至于露宿街头,然后就再也不去找了,跟他们彻底断开联系。”
然后他好像又想到什么,重新跪了起来,仰头对贺听澜道:“大当家,我本来是打算把我爹娘安顿好之后,就来跟您请罪的。到时候您怎么罚我、让我干多少活,我都乐意。就算您想要了我的命,我也二话不说!”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用?闲的?”贺听澜嗤笑一声。
他弯下腰,钳着薛平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你以为给你爹娘几十两银子,他们就能过上安稳平淡的生活了?你就算尽了孝道了?”
“先不说父母慈,儿女才能孝,他们既然已经要用你的命给你兄长娶媳妇,这本就说明在你爹娘眼中,小儿子只不过是个可以随便买卖的物件儿而已。”
“而且我记得你说过,你爹好赌,你娘又事事顺从你爹。你若真给了他们几十两银子,你猜他们是会用这些钱好好过日子,还是全都砸进赌场里?”
薛平沉默不语。
“你这样做,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地找你要钱,直到榨干你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贺听澜直视这薛平的双眼,“你跟我实话实说,有没有对他们透露寨子的信息?”
“没有!绝对没有!”薛平立刻道,他竖起三根手指发誓,“这个您可以放心,就算给我一千个胆我也不敢出卖寨子和大当家您啊!”
“我只是告诉我爹娘说,我在很远的一个木材坊做工,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贺听澜微微颔首,“好,我暂且相信你。”
“薛平,昨日来仓库行窃的,也是你吧?”
“是我。”薛平承认道。
“钱藏在哪里?”
“就在我的被褥底下,九两银子,一点都没少。”
“好。”贺听澜点点头,“明日一早亲自交给我。”
说罢,贺听澜转身对身后的众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