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盖了厚厚一层廉价粉底,又将校服扔进洗衣机,确定不会露出破绽才走出卫生间。
许奶奶做的一手好饭,至少在许念看来是这样。“哇,今天有大虾!”许念惊喜道。餐桌的蓝白瓷盘里放着几只清蒸大虾。许奶奶笑容慈祥,“今天有个大客户,一下子呀,把我的核雕都买了,挣了不少。就想着给我们念啊买点大虾吃。”越阳临海,海鲜的价格其实并没有很贵。许念抿唇一笑,心里暖暖的。刚才经历的委屈和对许宝珠的怨恨,在许奶奶笑容中烟消云散。“奶奶,核雕费眼。马上放假了,我可以去奶茶店打工赚钱。您呀,就当个手艺爱好,钱我来挣。”“好,好。快吃。”许奶奶欣慰应和,将最大的一只红虾夹进许念碗中。许奶奶眼睛不好。许念身上的伤和短了一截的头发,完全没被发现。洗完碗,许念晾好校服,关上卧室的门。拿作业的时候,手腕上的红绳露出袖边,那个冷漠男人的身影随之出现在她脑海。红绳是前几天她放学绕道躲许宝珠时,在天桥上买的。夜晚天寒地冻,桥上只剩老伯一个人在坚守地摊。老伯裹着破烂的军大衣,瑟缩地坐在栏杆下的窄小石阶,靠在栏杆上,叫卖声沙哑,断断续续,偶尔咳嗽得厉害。许念虽然自己过的也不怎么样,却还是见不得人间疾苦。在她经济范围内,买了根两块钱的红绳。红绳看起来有些旧,红的发黑,好在编的样式不错,是寓意顺遂的平安结。“小姑娘,这红绳能转运。你戴上后神会保佑你的。”老伯哈着白气,说着好听的话。许念经历了太多不幸,现在对这些玄学已不大相信。如果真的有神庇佑,世界上怎么还会有那么多凄惨不幸的事情发生? 除非这个神,不喜欢人类。许念带好红绳,笑了下,“借老伯吉言,希望今年年末能好一点吧。”只要许宝珠她们不再找她找她麻烦,就足够了。身后响起冷言轻嘲,“愚昧可笑,靠一根破红绳怎么可能见到神。”许念刚转身,却眼看着穿着风衣的男人凭空消失在天桥中央。“嗯?!”许念用力揉了揉眼睛,盯着男人消失的地方。除了闪烁的彩灯洒下的光,此处空无一人。“老伯,您看到了么?一个男人…”许念指了指前边,不可置信地询问。老伯茫然擡眸,没有听清,“小姑娘,你说什么?”许念觉得可能是自己眼花了,急忙摆手,“没事,老伯您早些回家,注意安全。”“好。”老伯揣着手,慈祥笑着。从那天开始,许念时不时就能在街上看到那个男人。有时他叼着烟,有时他隐匿于角落阴影。唯一不变的,是他永远孤身一人。像是沉寂的世界观察者,用那双深邃的眼记录着每个人的生活。他的心肠,同样冷硬的很。他冷眼旁观巨大交通事故的惨烈灾难现场;会在120火速经过时,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就连她向他求助也同样被无视。这人,真奇怪。许念回神扯了扯衣袖,遮住红绳。“比起神,似乎更需要遇到一些善良的人。”说完,她侧眸看到衣柜全身镜中的自己。发尾七零八碎,像狗啃了一样;脸颊一侧明显不对称的肿起。她真的,会遇到么?善良的人。第二天放学,许念心如擂鼓。她记得,孟佳昨天说会找男的来。最后一节自习课。下课铃一响,许念背起提前收拾好的书包,从后门逃也似地冲出教室。“风风火火,吓死个人。”“脑子不正常,做事都和正常人不一样。”“欸,我记得活动课时候,许宝珠好像来找过许念,说要她放学等着。”“许念活该,谁让她招惹许宝珠,听说她抢了许宝珠男朋友呢。”班级里从不缺对许念的冷嘲热讽。一直趴在后排角落课桌的许嘉钺猛地起身,烦躁地踹了脚桌子。‘哐当’一声巨响。叽叽喳八卦的女生瞬间噤声,小心翼翼偷看许嘉钺。许嘉钺是许宝珠的亲弟弟。冷的一批,也狠的一批。自从他把上一任和他擡杠的男班长打残后。班里再没人敢招惹他。“聒噪。”男生四肢修长,没睡醒般地耷拉着,带着银环尾戒的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细长的丹凤眼低垂着,眉头微压,眼尾染着躁意。他起身,冷眼扫过那几个多嘴的女生。“再让老子听见一句,老子撕烂你们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