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清牵着马沿大街往南走,他的耳中灌满了奇怪的声音。有时似尖利的狼嚎,有时似低沉的虎啸,还有的就像鬼哭一般。
这些声音都是呼呼劲风进出街边各幢房子的破烂门窗洞而发出的。若是深夜,就是结群进来的普通壮汉都会被吓个半死。马清感到毛骨悚然,他并不担心正前方出现什么奇怪,总担心背后遭到袭击,因此一边走一边不自主地转头四下观看。
这匹马却张开着大鼻孔,高抬着有力的四肢,头一点一点的,每一个动作像踩在奇怪声音的音节上,似乎在有节奏地跳舞。
这匹马的表现给了马清十足的安全感。他不再恐惧,也不再神经质地四下转头。
行走了二百多步,他们来到了村南的出口。一棵一尺半粗,七八尺高的枯树,树枝上挂满了雪。一只黑黑的乌鸦停在树枝上好奇地盯着他们。
马清将马拴在树干上,然后双手抱着树干,双脚踩着树干轻松上了树。那只乌鸦原本还静静地,两只眼睛嘲笑似地看着马清,见马清上了树而且飞快地离它越来越近,才陡然回过神来,凄厉地骂了一声飞走了。
马清上到九尺高的地方就已经不能再上去了,因为都是很细的干树枝。他停了下来,踩在一根酒杯粗的树枝上朝东边眺望。
四五里外,厢车围成的关西军营帐像铁链子一样,铁链子里面是豆子一样的士兵。营内西南角和西北角上空各有一群乌鸦盘旋,黑压压像低空的飞机一样。
西南角是杀马的地方,他和简云就是从这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