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矜言并不在意:“你们也都该知道,我与母亲之前一直在冷宫里,身边从无多少人伺候,自也不是那等苛待下人的主家,可你们但凡能有些自己的判断力,也该知道,我既不昏庸无能,也不心慈手软。”几个看着像是管事的仆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胆大的连忙应是:“殿下这话说的,小的们惶恐……小的们自是尽心竭力地伺候殿下与、与老夫人,半分不敢有二心的。”楚矜言眼睛里染上了一丝笑意:“你倒是乖觉。”对方连忙诚惶诚恐地低头:“小的本就是做些伺候人的事。”“你叫什么?”“奴才王海臣。”楚矜言点点头,招呼裴几道过来:“你与这位王海臣一起,商量着总出个规矩来,不要急——反正我府中人丁单薄,也没什么事,只是章程务要严谨,陟罚臧否,都要分明,你也在军中待过半年,心中该有数。”裴几道连忙应下。楚矜言这才又往里走去:“都不必再跟着了——双兰姑姑,带我去与母亲请安罢。”对于现在的裴几道,他是放心的,经过这半年多的锻炼,便是镇北军中的那些人也赞他这个小随从进步神速,在自己不在的那些日子里,他也兢兢业业地将自己扮演得很不错。那可不是简单的事,尤其还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就算只是照本宣科,一般人也并做不来。裴几道胆大心细,日后若有机会,可当重用,只是大开大合的事情做惯了,如今从一府管起,其中微妙精细的门门道道,正好能磨磨他的性子。穿过春意盎然的花园回廊,天色已经黑了,每隔几步,路边便点着一盏散发着暖暖光晕的烛灯。“夫人本来听说你今天回来,也非要去门口迎你。”李嬷嬷适应得很快,又笑着对楚矜言说:“可我想着晚风还是有些凉,好容易劝住了,正与我生闷气呢。”他们很快走到后院郑玉淑住的地方。这一间大府里,就只有楚矜言和她两个主子住,房间非常宽松,郑玉淑不喜欢最宽敞奢华的主屋,搬进来时便闹着要去水榭边上的潇湘苑里住,李嬷嬷拗不过她,只好同意了。住在水边其实并不舒适,冬天湿冷,夏天又多蚊虫,如今正是蚊子多的时候,潇湘苑到处都熏着艾草,楚矜言一进院子就问道艾叶燃烧的味道,倒是并不难闻。他的母亲果然没有乖乖等在屋子里,正坐在花园正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荡着秋千。——还是被蚊子咬到了,正有点咬牙切齿地抓着自己的手腕。楚矜言心下一松,连忙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母亲。”女人闻声嗖地擡起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楚矜言笑着朝她做了个揖:“儿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