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的条件,以他的年纪来说,此时其实已经有些晚了。
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当然不会有人反对。于是事情就这么被敲定了下来,楚矜言穿过遥远的距离,看着御座上面无表情的皇帝,感觉他们好像在演一场早就写好剧本的戏。大朝之后,他不出预料被留了下来。如同上一次谈话一样,永安宫中,只有他们两个人,连伺候的太监宫女都没有。“父子”两人终于不用再演戏了,两个人一站一坐,摇曳的烛火照在他们脸上。“你这次——”僵持半晌,景元帝终于有些不情不愿地开口,“做得不错。”楚矜言恭声应是,依旧没有对上他的视线。“但也太狂妄了。”皇帝用力一拍椅子的扶手,声音中带了些怒火:“知行的事,你怎么敢就那么传得人尽皆知?”楚矜言很轻地笑了一下。这事,还真不是他指示人传的,要怪只能怪楚知行多年来树敌太多,才在一朝落败后落了个墙倒众人推的下场。但他只是淡道:“臣知错了。”皇帝反倒更加憋闷,面色阴晴不定,连颊侧都浮现出清晰的咬痕。楚矜言总是有能力挑动他最强烈的情感,不论是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这个明明是他从小最为漠视讨厌的儿子,偏偏在走入他的视线以来,不论做什么,都让他生出货真价实的情绪波动来。皇帝站了起来。“我警告过你的吧,不要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楚矜言直视着他的眼睛,不闪不避。“臣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皇帝皮笑肉不笑,“你这半年在北疆,可做了不少事。”楚矜言心里稍稍提了起来。他本也没想过能全然瞒过皇帝,他在北疆的动作不小——要经营起自己的名声,也要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连百姓都大多知道他做了什么,皇帝又不聋不瞎,自然也会知道。可那些事都是一定要做的,只要名剑山庄的事情不泄露,其他的他并不怕人知道。-$=微@§趣?小¢{ˉ说?¨网}¨, (已~发|¥?布|/最1=\新&章2=$节?楚矜言微微低头:“臣是一心为国考虑而已。”皇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你最好是。”“……”“知行的事,朕已经都压下来了,”景元帝移开目光,平平道,“他也确实是个胆大包天的废物,可你记得,即使如此,他也是朕的儿子。”楚矜言:“是。”“所以,别再动他。”皇帝轻声威胁道,“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朕给你的,朕想要收回来,也随时都可以。”楚矜言无奈地一笑:“臣自然知道,陛下既都用了药作为牵制,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皇帝又说:“有些事……你既然捅了出来,便总要找到人负责,否则前朝不稳,怕会影响社稷江山。”楚矜言听出些皇帝话里的意思,即使他早不曾对这个父亲有什么期待,可仍是忍不住一愣。他擡头回望过去。皇帝说:“你既要开府,册封为郡王,便也该为国家担起责任,其中的一些罪名,朕已着人整理妥当,你便找时日上个折子认罪,放心,不过是些表面的惩罚,朕不会真的动你。”他说着,已经拿出一本奏折,递到楚矜言面前。“……”似乎每当他们之间的氛围稍稍平和那么一丁点儿时,这个“父亲”便总能重新刷新下限。楚矜言没有试图为自己抗辩,反正那也不会有什么用,皇帝现在自以为拿捏了他,不过……“听话”是一回事,最后的结果能不能达到皇帝想象中的局面,又是另一回事。 楚矜言只是道:“臣知道了。”他总是表现得这样恭顺,可皇帝似乎也总能看穿这个儿子垂下的眼眸中对自己的不以为然,这竟远比那些摆在明面上的忤逆更让他暴躁。“你回去吧,”皇帝硬邦邦道,“郡王府邸已经收拾妥当,如今国家刚受重创,正是各项支出都吃紧的时候,这一次册封大典便不大办——你不至因此有什么不满吧?”楚矜言躬身:“臣自当为社稷分忧。”皇帝又碰了这样一个软钉子,心头愈发烦躁起来,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能听到些不同于以往的回答。比如……对他表现出些不平,或者撒撒娇什么的。这个念头刚升起来,景元帝便不觉感到荒谬,他无法想象楚矜言在自己面前做出那样的举动,好像单是想到这些形容词,便觉得与这个年纪轻轻便平淡吴波的青年不甚相衬。……真是不知道像了谁。这个念头一起,他又不自觉把自己气到了,好像胸前憋闷着一把火,看天看地都面目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