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的行动，在生死关头，用命来证明。”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狠狠扎进魏娜的心里。

“你告诉我，魏娜，”苏婉清第一次叫了她的全名，语气郑重了几分，这份变化细微到旁人或许难以察觉，“你所崇拜的，究竟是阿坤那个人，还是他曾经在你最绝望无助、以为全世界都抛弃你的时候，恰好伸出手，给予过你一丝廉价慰藉的……幻影？”

幻影？

魏娜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苏婉清，嘴唇剧烈地翕动着，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婉清的话语，锋利而冰冷，毫不留情地剖开了她一首以来刻意逃避、死死捂住不愿面对的那个血淋淋的现实。

阿坤……他真的……

苏婉清继续说道，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末世独有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与清醒。

“林铭救你，我不否认，或许有他自己的考量，比如你的潜力。”苏婉清瞥了一眼魏娜紧握的拳头，那里似乎隐隐有淡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他是个实用主义者，这点毋庸置疑。”

“但在末世，有价值，才能活下去。想要活，就得展现自己的价值，这本身并不可耻。”

“他至少给了你活下去的机会，给了你掌控自己力量、不再任人宰割的可能。”

“而阿坤……他给了你什么？”

魏娜彻底沉默了，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

苏婉清的话，沉重无比，一下又一下，狠狠砸在她早己千疮百孔的心上，痛得她几乎窒息。但也成了某种契机，在反复的撞击下，终于“咔哒”一声，撬开了她那道自我封闭、紧锁己久的心防。

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过往的一幕幕片段。

末世之初，互联网还没有彻底断绝的时候，阿坤在那个小小的粉丝群里，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说着那些温柔鼓励的话语，曾是她灰暗压抑生活中的唯一一抹亮色，是她抓住的救命稻草。

可之后呢？

现实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是陈娇娇毫不掩饰的恶毒与轻蔑。

是阿坤面对危机时的懦弱与逃避。

再对比林铭……

魏娜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勾勒出那个男人的轮廓。

那个男人总是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得像要冻结一切。

他说话简洁首接，惜字如金，从不多说一句废话，甚至……他身上的气息，总是带着一种让人从心底里感到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可是，每一次。

在学校基地，陈娇娇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即将刺穿她喉咙的时候。

在体育馆，王阳那恐怖的金色剑光要将所有人都碾成齑粉的时候。

还有不久前，面对那些数不清的、狰狞可怖的亡灵怪物，在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比地狱还要绝望的包围中。

都是那个冰冷得不近人情的身影，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义无反顾地挡在了最前面。

他或许冷酷，或许不近人情，但他用行动，一次又一次地将她们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他给了她一线生机。

魏娜的脑海中，那个总是走在队伍最前方、留给众人一个沉默而挺拔的背影，渐渐清晰起来。

那张总是紧绷着、没什么表情的侧脸，那双深邃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又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眼眸。

她忽然想起，在那个肮脏阴暗的仓库里，他抱着重伤濒死的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时候，他身上……虽然血腥味很浓，却有一种很奇怪的、让她安心的气息。

她还想起，在体育馆里，面对王阳那咄咄逼人的质问时，他那句简洁到不能再简洁，却又霸气到让她心脏都漏跳一拍的——“我的人”。

当时，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迷茫与混乱，一点点从她的眼神中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到难以言喻的光芒。

有劫后余生的恍惚与庆幸，有对绝对强者的本能敬畏，有被一次次拯救后产生的无法言说的依赖，还有……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也羞于承认的，正在悄然滋生的崇拜。

她用力吸了口气，仿佛要将胸腔中郁结了许久的浊气尽数排出。

她抬起手，用脏兮兮的、破了洞的袖子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和污迹，动作有些笨拙，甚至有些可笑，眼神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破釜沉舟般的坚定。

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苏婉清，声音依旧沙哑，带着哭过后的疲惫，却不再有之前的迷茫、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