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瞳孔猛地一缩。

桥那边，街道上，目之所及，全是晃动的人影。密密麻麻，成百上千……不，可能更多。像是一锅煮沸了的灰色烂粥，拥挤着，蠕动着，填满了视线所及的每一处空间。

“一种植物……”林铭下意识地低骂了一声，一股凉气顺着脊椎骨就窜了上来，手脚都有些发麻。

这他 么才叫末世啊！

东区那点动静，跟这儿一比，简首就是新手村外的野狗，顶多算热身。前世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感，混杂着腐臭和血腥味，猛地就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差点把他呛着。那些躲在破楼里不敢出声，饿着肚子竖着耳朵，生怕下一秒就有怪物破门而入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

他 么的，差点忘了。

东区的安逸，基地那点小成就，还有自己觉醒后那点顺风顺水，都快让他飘了。好像自己真成了个人物，能横着走了。

狗屁！

眼前这景象，就像一盆带着冰碴子的冷水，从头浇到脚，透心凉。他瞬间就清醒了。延疆基地够强吧？按照兰海说一开始就有二阶坐镇，不也说没就没了？

他算老几？不过是仗着重活一回，捡了点便宜，在安全区刷了点经验值罢了。没天命系统，没苏婉清捞他一把，没跑出那个该死的商城……他现在坟头草都该几米高了？

安逸日子过久了，真他 么磨人。连对这吃人世界的敬畏都快没了。

前世他就是个底层炮灰，但也零星听过军方的消息。五阶！那是什么概念？吹口气都能灭了他这种小虾米的存在。可就算强大如军方，不也照样被打得找不着北？人类的地盘，一天比一天小。

他跟着人流，从一个破据点逃到另一个破据点，哪天真正睡踏实过？那时候他不懂，不知道敌人到底有多可怕。只知道，这世界黑得很，水深得很。

现在这点力量……还差得远。必须更快，更强！不然别说报仇，连自己都护不住。

林铭甩了甩头，把那不好的念头压下去。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凛冬意识悄无声息地散开，如同蛛网般覆盖了周围。

当务之急，找到苏雅。那个女人……那个让他恨不得挫骨扬灰的女人！

一想到她，林铭眼底的温度又降了几分，那点刚被压下去的躁动，又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火焰，烧得他心口发烫。

他不再犹豫，身形灵巧地攀上汽车堆成的障碍，几个起落就到了桥的另一端。凛冬意识全力运转，提前规避开那些漫无目的游荡的丧尸。空气里的腐臭味更浓了，还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属于变异生物的腥臊气。

他现在还不想惹麻烦，等宰了那个贱人，再回来慢慢“收割”。

大约十分钟后，林铭的身影出现在一栋墙皮剥落的居民楼阴影下。

这里离李鹏飞说的那个废弃工厂不远了。

这一路过来，他己经感知到了好几拨特殊丧尸。这鬼地方，才有点末世内味儿。东区跟这儿比，简首是天堂度假村。

工厂的轮廓很快出现在视野里，像一头趴窝的钢铁巨兽，烟囱斜指着灰蒙蒙的天空。林铭没走正门，绕到侧面一处破损的围墙翻了进去，动作悄无声息。

他在一个空旷的厂房里转了一圈。地上散落着瘪掉的罐头盒，角落里有用破布和纸板搭成的简易铺位，墙上还有几块干涸发黑的污渍，像是血迹。

有人住过的痕迹很明显，但上面落了层薄灰，那股活人的气息也淡得几乎闻不到了。

走了？还是……死了？林铭皱了皱眉。苏雅不在这里。

他正准备换个地方继续找，凛冬意识忽然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不是丧尸，也不是那些潜伏的怪物。

这感觉……有点熟悉。很隐晦，像是水面下的一点涟漪。

林铭猛地转头，视线锐利地扫向厂房深处一根粗大的水泥承重柱。柱子后面的阴影，似乎比别处更浓重一些，而且……在动？

那片阴影蠕动着，扭曲着，像是有生命般向上延伸，渐渐勾勒出一个瘦削的人形轮廓。

影子缓缓凝实，露出了兰海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他还是那身方便行动的黑衣服，整个人像是刚从影子里走出来，气息比上次见面时更沉，也更危险了些。

林斤的凛冬意识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家伙的能量波动强了不少。上次好像才一阶中期？现在……怕是到后期了。看来这几天，他也没闲着。

“……”兰海看着林铭，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沙哑地吐出几个字：“人没了。”声音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