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到这个问题上来了。
魔神最近话多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话本子听多了的原因,訾灵总觉得他在模仿话本子里的一些言行,不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俯视,变成了一种更有活人气的矜傲,有时候甚至有点幼稚。以至于她很容易忘记初见的场面,把面前的人当成一个普通朋友,误以为他也是一个拥有过去的人。但魔神没有。人族关系网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亲缘,他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拥有,他们诞生于息魔涧,时候到了就必须离开,这些看似强大的魔罗,更像是孤寂化身的影子,前无去路,后无来处。“……那岂不是意味着,您可以自己挑选父母、氏族、羁绊?”訾灵竟然觉得魔神可怜,回头告诉同门们,他们一定会骂她没脑子。但她这一刻弯弯的笑眼真的很温柔,怜惜这种情绪一贯来得没道理,不取决于对方有多强大,只取决于自己眼中,看到的是对方的哪一面。魔神对她很好,虽然思路总是奇奇怪怪,但前期无法交流的时候,魔神也没有对她动过真格。她看到的一直是魔神很好的一面。“这很厉害的!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您知道多少人被家族拖累、受父母桎梏吗?亲缘这种东西向来考验运气,万一遇上差劲的,很可能一辈子就毁了!”魔神幽幽盯着她,片刻后闷笑一声。他笑起来情绪波动也不大,意思性地扯一下嘴角,但訾灵竟然从这一声笑中听出显而易见的愉悦。“你在安慰吾。”“谢谢。”訾灵心说他都会说谢谢了,好大的进步。她趁热打铁,对着魔神一顿狂吹,吹得后者捏她的耳根,“别说假话。”然后訾灵会哼唧唧地滚进狐裘里,躲开他的魔爪。魔神心情好就会放过她,心情不好就追上去咬她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觉醒的这种可怕趣味。訾灵总怀疑他把自己当食物看,所以每次被咬都很不爽。“您到底把我当什么?!磨牙棒吗?!”魔神用求知的眼神看着她,故作单纯,“磨牙棒是什么?” 等訾灵解释后,他恍然地啊一声,懒懒地搭上訾灵的后颈,慢吞吞摩挲。“这里才更像磨牙棒吧……”訾灵被他摸得头皮发麻。她没什么男女大防,天天跟同门打架能有什么男女大防,这方面的迟钝导致她总是直到最危险的时刻才能反应过来。比如晚上魔神非要抱着她睡觉时。“男女七岁不同席,不管怎么想,您这样的要求都不太合理。”她义正言辞地说。魔神打了个呵欠,朝她歪头。“可是你拿走了吾的被子。”訾灵懵了一下,低头一看——她的确把各个洞xue的御寒物都翻了过来铺在石床上抵御冰冷,怎么?这其中竟然有魔神的爱铺吗?“我,还给您……”她准备忍痛割爱。“不用。”话音未落,魔神已经掀开被子挤了进来,坚实的小臂自然而然揽住她的腰肢,轻轻一带,就把她带到怀中。两具温热躯体相贴,轻易驱散石床的寒意。訾灵瞪圆了眼睛,一动不敢动。她还在斟酌措辞,魔神喉间模糊地呵了一声,像某种大型犬类动物在她的颈窝蹭来蹭去,舒服又惬意地用额头抵着她的肩膀。“睡觉。”他一锤定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訾灵憋屈地生了会儿闷气,后知后觉地想,这样……是挺暖和的哈。她瞪着石壁,没能倔强多久,就抵挡不住困意的侵袭,迷迷瞪瞪阖上了眼睛。反正魔神只是抱着她取暖而已,他又没长出情爱那根筋,偌大一个息魔涧就他们两人,说相依为命也不为过,抱着睡觉而已……应该没事……吧?墙上划的正字超过了六个,她已经在息魔涧停留超过一个月了。这天訾灵托腮望着天边的白云,觉得有必要出去看一眼自己亲爱的伙伴们了。——再不出去,他们要以为她死在里面了。她拍拍裙裾的雪粒,今日的造沧澜宗计划仍未成功,但她想偷会儿懒,今天就不干了。她回到洞xue,刚架好火准备烤兔子,魔神从外面走进来。他漫步走来,手中提着几个一看就是外面物件的食盒,訾灵瞥了一眼,登时大惊失色,“咱们息魔涧被人攻破了?!”魔神勾勾唇角,在她额头轻敲个暴栗。“天塌了,息魔涧都不会破。”訾灵看着他从食盒中端出一碟碟吃食,恍然道:“哦,您出去了。”“没有。”“有人闯了进来。”“吾扔出去了。”“比你还笨。”魔神还是那一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