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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形后的魔罗与人族无异，生命活动也极其相似，与人族一样需要进食、饮水……”

訾灵抿抿唇，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敬重些，想笑也不能当着魔神的面笑出来。

“若不进食，您或许会成为史上第一个……饿死的魔罗。”

她端起一盘的瓷碟，里面盛着她撕下来的半边兔身，因为吃不完想着留到下一顿……现在不得不贡献出去了。

“您吃吗？”

少女乖乖递上食物，巴掌大的脸颊上两粒圆润眼珠，正随着上翘的睫羽一起仰脸看着他。

半刻钟后。

魔神盘腿坐下，冷冷淡淡地接过她手中的瓷碟。

真麻烦。

不该化形的。

化形了就很容易死。

会受伤，会痛……还会饿。

“您从前……从未尝试过化形吗？”

魔神撕咬着兔腿，面无表情，看那神态，比起进食，不如说他在服毒。

食不知味地咽下口中奇怪物什，他皱了皱眉，道：“一旦定形，就无法回到原始状态，定形之后，息魔涧将不再容忍吾的停留。”

他早已积蓄了化形的能量，偶尔也会以人类形态在息魔涧行走，只是懒得把自己塞进一具皮囊里，原始黑雾状态更让他觉得舒畅自如。

訾灵双手托腮，看着他跟兔腿斗争。

“您不想离开息魔涧？为什么？”

“吵。”魔神薄唇中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

“……谁吵？”

“一切。由野心、权欲、抱负……无数聒噪声音组成的世间。”

訾灵眼眸一亮，觉得自己机会来了。

“您不喜欢权势？”

“……吾为何会喜欢你们争得头破血流才能得到的东西？吾生来就凌驾于你们之上。”

訾灵有点明白了。

魔神的注视是自上而下的，他缺乏共情，无法理解世人争名夺利，同样无法理解弱者摇尾乞怜，他的价值观是最朴素的丛林法则，或许因为他本就是一头降临人间的凶兽。

但他有个好处，只观望，绝不会参与到这些争端中去。

他甚至厌烦这些争端。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他绝不会是率领狮群的狮王，至多是山中蛰伏的猛虎。

“您有记忆至今，见过仙门的人吗？”

“未曾。”

“我是您见到的第一个仙门人对不对？”

“……是。”

訾灵手脚并用地爬了两步，这种举止使得她很像某种猫科动物，那张漂亮脸蛋凑到眼前，魔神感觉自己都在她身后看到了摇晃的尾巴。

“您跟我去仙门吧，仙门不吵的，我们仙门有很多福地洞天，就像息魔涧一样安静，比息魔涧还漂亮！”她眼睛亮亮，眸底充斥着某种诱哄意味，拖长的尾调像蜜糖似的拉着丝。

她分明不会哄骗，自己也没发觉，这只是单纯的撒娇而已。

面对宗门长辈，她这一招吃遍天下，于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在其他人面前也会有效。

“仙门？”魔神叼着块兔子骨头，意味不明地睨她。

訾灵用力点头，“我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弟子，怎么想也杀不了魔神，昨天苦恼地思考了很久呢。但是我的师门就不一样了！那里有很多厉害修士，您跟我去一趟，一定能找到打败您的办法！”

她悄悄把“杀死”换成了“打败”。

没错！建立友好关系就是这样潜移默化！訾灵，好样的！现在已经有了一个非常良好的开端，接下来只需要——

“啊——”

訾灵被轻轻捏了下耳朵尖，不疼，但有点突然。

她茫然地眨着浑圆的大眼睛。

魔神把啃得干干净净的兔子骨头扔回瓷碟里。

饿。

还是饿。

他凝望着半趴伏在自己怀中、脆弱的、白皙的生灵，舌尖舔了舔唇瓣，喉结垂涎地滚动一下。

在他眼中，这名人类与兔子其实没什么分别，无非是比兔子更活泼一些，比兔子更可爱一些。

既然人类可以吃掉兔子，那他也可以吃掉人类，对吧。

他不喜欢瓷碟中兔子的味道。

很乱，很杂，很腻，令胃部作呕。

眼前这名人类，就很……就很……

魔神歪了歪头。

他放弃寻找合适的语言，指尖在少女耳根揉搓两下，那处又轻易升起温度，变成他喜欢的、好看的颜色。

訾灵用自己无数次战斗中磨练出来的危机意识，捕捉到了此刻空气中流动的危险，但不等她做出反应，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精准拎住她的后颈。

……熟练的拎猫手势。

她这辈子跟魔神和方听势不两立啊啊啊啊！

修长的手指拎着她，轻易将她往前一送。

訾灵发现自己掉在了魔神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