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听见外面的歌声吗?汉人己经攻到我们心上了!"
"不过是首歌罢了,"库莫奚纥耸耸肩,手指玩弄着挂在脖子上的狼牙项链,"士兵们想家很正常。连战连败,谁不想老婆孩子?”
"正常?"阿那環冷笑一声,拳头重重砸在案几上,震得铜灯摇晃,"等到明天,你的部队跑掉一半,看你还说不说正常!"
仆骨那小声嘀咕:"要不是某人指挥无方,我们也不会连吃败仗,被困在这个鬼地方..."
"你说什么?!"阿那環猛地拔出佩刀,刀尖首指仆骨那咽喉。刀身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映出仆骨那张骤然变色的脸。
大帐内瞬间剑拔弩张,各首领的护卫纷纷按住武器。秃突佳急忙上前打圆场,瘦小的身躯挡在两位壮汉之间:"大汗息怒!大敌当前,我们应当团结..."
阿那環深吸一口气,缓缓收刀。他知道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但威信必须维持。他转身走向大帐中央的火盆,让跳动的火焰掩饰自己脸上的表情变化。
"大萨满哲里和己经得到长生天启示,"他压低声音,却让每个字都充满威胁,"此战必胜。若有谁不尽全力..."他故意停顿,目光如刀般扫过每个人,"就是违背神谕,后果你们清楚。"
首领们脸色骤变。在柔然,被献给长生天意味着最残酷的死刑——剥皮抽筋,曝尸荒野。仆骨那低下头,不再言语,但阿那環注意到他的手指仍在微微颤抖,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恐惧。
"三日后,"阿那環宣布,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我们与汉军在敕勒川决战。各部整顿士气,再有逃兵,首领连坐!"
当首领们不情不愿地离开后,阿那環独自站在帐中,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他拿起妻子临行前送给他的护身符——一块雕刻着狼图腾的骨牌,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阿史德说这里面封存了她的一缕头发和草原上最灵验的萨满的祝福。
"阿史德..."他低声呼唤妻子的名字,随即又为自己的软弱感到愤怒,将护身符狠狠摔在地上。骨牌在地毯上弹跳两下,最终停在了火盆旁。
另一边,刘云己安全返回汉军大营。营门处的哨兵远远看到他们的身影,立刻发出信号。令他惊讶的是,汉王刘璟亲自在营门口迎接,身后跟着一队亲兵。
"江淮!干得漂亮!"刘璟大笑着上前拥抱他,有力的臂膀让刘云几乎喘不过气来。汉王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气,与军营中常见的汗臭和马粪味形成鲜明对比。"探马来报,柔然军营哭声一片!"
刘云不好意思地挠头:"全赖大王妙计。那些柔然士兵...他们唱得比我们好多了。"他想起那些在歌声中流泪的敌人,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刘璟哈哈大笑,转身对身边的军师长孙俭说:"看看,这就是攻心之术!五十人胜过五千精兵!"他拍拍刘云的肩膀,"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大汉的歌神了!"
长孙俭抚须微笑,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大王英明。依我看,阿那環不会坐以待毙,决战在即。"
刘璟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战意:"传令下去,加紧准备。"他转向刘云,"江淮,你也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商议军务。"
刘云行礼告退,走向自己的营帐。路上,他遇到了正在值夜的张武和王仲。
"校尉!"王仲兴奋地跑过来,脸上写满了崇拜,"我们真的成功了!汉王一定重重有赏!"
刘云勉强笑了笑:"去休息吧,明天还有训练。"他看向张武,"今晚辛苦你了。"
张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校尉有心事?"
刘云摇摇头,没有回答。他钻进自己的营帐,脱下沾满尘土的铠甲。帐内简陋但整洁,一张矮几上放着一盏油灯和几卷兵书。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卷,那是汉王亲笔所写的《攻心策》,其中详细记载了各种心理战术。
刘云站在油灯旁,看着跳动的火焰,想起那些在歌声中哭泣的柔然士兵。他抬头望向帐篷顶部的小窗,几颗星星在夜空中闪烁。战争,何时才能结束呢?
他吹灭油灯,躺在简陋的床铺上,却久久无法入睡。远处,仿佛还能听到柔然军营方向传来的零星歌声,如同幽灵般在夜空中飘荡。